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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煓梓 -【眾神 fall in love 之四】眷戀冥王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2-12-13 06:33 PM     標題: 煓梓 -【眾神 fall in love 之四】眷戀冥王

本帖最後由 fatbibis 於 2012-12-13 06:37 PM 編輯

【小說封面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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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容簡介】

翁雨曦一直都知道,祖母很討厭夏家人,並且認定了夏家沒有一個好東西,
而在「夏氏集團」的五名掌權者當中,又以夏世希最不入祖母的眼、最教祖母討厭,
舉凡最沒人品、最差勁、誰沾上他誰倒楣等等惡評,都是用來形容他的,
即便不明白箇中緣由,但她從小就被教導要恨夏家人、要離這群「仇人」遠一點兒,
可事與願違,她偏偏邂逅了跟神話中的冥王一樣吸引人的夏世希,
不僅如此,她還獨獨對夏家人中的他最有感覺、對他一見鍾情,
唉唉,這下麻煩了,因為要說服祖母接受他,恐怕得費上好大一番功夫呢!

【出版日期】 2005年12月22日
【出版社名稱】 狗屋
【書系及編號】 花蝶925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2-12-13 06:35 PM


第一章    

  「我先下車了。」

  嬌柔清脆的嗓音,在一輛黑色的休旅車前座響起,坐在位子上頭的清秀佳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拔掉身上的安全帶,急急忙忙地衝下車。

  駕駛座上的男子,還來不及叫住女子,女子便像顆子彈般往前奔去,他只得無奈的搖搖頭,一個人去找停車位。

  女子的腳步很快,因為她答應對方要在第一時間,趕到現場為他慶賀。所以就算她剛下飛機,還沒有適應時差,仍是拚命的趕在展覽館關門之前到達會場,在來賓簽到簿上,簽下她的大名。

  翁雨曦──雨中的晨曦。

  她很喜歡自己的名字,因為這名字是最疼愛她的祖母幫她取的,而且又富有詩意,就有不少人稱讚她的名字很好聽呢!

  翁雨曦愉快地放下筆,順便瞄了瞄手錶。已經四點半了,再過半個鐘頭,展覽館就要關門,她最好趕快過去看展覽,免得Jackie踹她。

  Jackie是她在紐約留學時認識的朋友,主修攝影。兩年前他早她一步學成歸國,當時她還很捨不得,沒想到短短兩年的時間,他就舉辦了個人攝影展,真的是很厲害。

  這座位於台北市中心的展覽館,以造型前衛聞名。許多新一代的藝術家,都喜歡在這座展覽館展出作品,但正因為如此,最近展覽館對於作品就變得很挑剔,不隨便邀請展出。因此,只要能在這座展覽館展出作品,身價便會連翻好幾倍,扶搖直上。這次Jackie獲邀展出,也算是難能可貴,看來他很快就要成為國內知名攝影師了。

  想到自己的好友,竟是這麼厲害的人物,翁雨曦不禁揚起嘴角,為Jackie感到驕傲。她若沒記錯的話,他最擅長的就是拍攝風景,在他的鏡頭下,沉默的風景開始變得會說話,訴說一篇篇動人故事。

  隨手拿了一份展覽內容的簡介,翁雨曦一邊翻,一邊尋找她想要的……啊,有了。

  她萬分愉快地看著簡介上那一小格圖案。

  Jackie答應一定會展出一幅她最喜歡的希臘風景照片,他果然實現諾言。

  翁雨曦興高采烈地照著簡介上的指示,尋找照片的所在地,簡介上面寫著A區編號第十三號,作品名稱:湛藍,但她一直沒找到。

  忽地,純淨的藍與白,在她走到轉角處欣然綻放。藍不是花,卻比花還要嬌艷;白不是葉,卻比綠葉更能襯托藍的美麗。

  這就是希臘──一個把全世界的藍色都用光的地方,也是西方神話的發源地,更是翁雨曦最嚮往的地方。

  希臘一向能讓她心跳加快,雙手發顫無法自已。但此刻讓她心跳快到幾近昏厥,雙手顫抖到發冷的原因,並不在懸掛在牆上的巨幅希臘照片,而是站在照片前的男人,她懷疑自己是否踏進了神之領域。

  她從來沒看過像他一樣的男人,一個也沒有!

  怔怔地凝視不遠處的男子,翁雨曦彷彿掉入了神話世界,遇見傳說中的冥王。

  他的眼睛,怎麼說呢?有種教人懼怕卻又勾魂的魔力。在他深沉的注視下,萬物悄然陷入了寂寥,擺渡船口唱起了安魂曲,讓人不知不覺地走向他。

  被他的魔力所吸引,翁雨曦的雙腳不由地往前踏近一步,恍如失魄的靈魂,悄悄靠近渡口。

  又,他的鼻樑挺直且鼻型完美,像是奧林帕斯山似地挺立在縹緲的雲層之中,凡人不可及。

  神聖的奧林帕斯仙境是凡人無法到達的殿堂,翁雨曦的雙腳且踩著希臘最偉大的建築師:鐵達勒斯贈送的翅膀,往聖山又飛近一吋。

  他的嘴唇,表面看起來很薄,卻又有一種隱約的寬厚,訴說著一種凡人無法理解的言語。

  為了瞭解他在說什麼,她脫掉了腳上的翅膀,在墜落海底前踩上大地,踩上厚實的地毯。

  四周的景色丕變,狹小的展覽館霎時便成了綠意盎然的大地,開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朵。

  春神佩瑟芬,因為貪戀水仙花的美麗,一個人離開同伴去採花,不料卻遇見冥王,一段令人傷心的故事從此開始。

  翁雨曦或許不若春神的美麗,但卻比春神更大膽。春神看見冥王第一個反應是尖叫,她卻是朝他走去,深吸一口氣跟他打招呼。

  「很美的照片,不是嗎?」翁雨曦問男子,男子聞聲稍微停頓了一下,偏過頭來看她。

  冥王因為對佩瑟芬一見鍾情,從地底下竄出來,強行擄走佩瑟芬。在決定擄走她之前,他一向深沉的注視短暫出現了亮光,寬薄的嘴唇,微微抖動了一下,就像男子現在所做的。

  一股強烈的電流,瞬間劃過奧林帕斯山的上空,到達人間。神秘男子的注視,甚至比閃電還要動人心魄,更讓人難以呼吸。

  「妳喜歡希臘嗎?」男子不回答她的問題,反而選擇以另一個問題考驗她的心跳,她只得想辦法從他低沉濃醇的嗓音中脫逃出來。

  「喜歡。」她勒令自己一定要鎮定。「我很喜歡希臘。」

  「為什麼喜歡?」他淡淡追問。

  「因為它很白、很藍,我最喜歡這兩種顏色。」她又說。

  「我也喜歡這兩種顏色。」他聞言微笑,翁雨曦的心跳頓時漏跳一拍。

  「可是你給人的感覺比較適合黑色。」鎮定,要認清楚他不是神話中的人物,而是活生生的人。

  「是嗎?」他微微勾起一邊嘴角,自嘲的眼神藏有太多的心事,讓人忍不住想要碰觸。

  「是啊!」她盡可能壓抑衝動不去碰他。「你現在不就是穿黑色的?」

  這倒是,他的衣服除了黑、灰和少數的白色襯衫之外,還真找不出幾件其他顏色的衣服。

  「這張照片真的拍得很棒,對不對?是我的朋友拍的哦!」一方面出於自豪,一方面怕沒話題,翁雨曦把Jackie抬出來。

  男子目光銳利地看了她一眼,什麼話都沒有說。或許是她多心吧!她總覺得他好像把她的話記起來,但也有可能只是她自己的幻想。

  「真希望有一天,能在那個地方買座小島。」據說希臘有兩千五百座小島,只是一座,應該不會太難買吧!

  翁雨曦感嘆。

  「妳想在希臘買一座小島?」男子似乎覺得她的想法很有趣,但說話的方式又極不經意,讓人猜不出他內心真正的想法。

  「非常希望。」她注視著照片回道。「我一向就喜歡希臘,就有人說過它是個最適合失蹤的地方。」若能從這個紛擾的世界短暫逃離,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,她好希望擁有這樣的幸福。

  「也適合殉情。」男子突然這麼說,嚇了翁雨曦一大跳,但是他看起來就是一個這麼憂鬱的人。

  「是啊,真的很適合。」她從來沒想過有人會特地跑到希臘殉情,但如果對象是他也不錯,和冥王一起墜落在祂的故鄉,多浪漫。

  「妳要跟我一起殉情嗎?」男子問。

  「啊?」翁雨曦愣住。

  「我問妳,妳要跟我一起殉情嗎?」男子的表情不像說笑,眼神認真得可怕,如果不是她夠沉著,她會以為遇見瘋子。

  「我……」她要跟他一起殉情嗎?翁雨曦的眼睛,不由地轉向眼前的巨幅照片。照片中的希臘是那麼美,愛琴海蔚藍的海水,像是要衝破相框跑到現實來似地教人目不轉睛。

  「妳要嗎?」男子低啞醇厚的嗓音,更像是來自地府的呼喚,一不小心,便會失足墜入無垠的深淵。

  「我……」她猶豫著要不要回應冥王的呼喚,接受這突來的邀請。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,快速且有節奏地打亂她的思緒,讓她更難回答這個問題。

  「雨曦!」腳步聲的主人,不只腳步慌亂,嗓門也不小。人明明還在幾公尺之外,回音就已經傳遍整個展覽會場,翁雨曦連忙回頭應答。

  「在這裡!」她朝對方呼喊,對方足足延遲了好幾十秒,才找到她的所在地。

  「原來妳在這個地方。」侯康泰喘呼呼地對著翁雨曦微笑,看得出他找她已有一陣子,呼吸都還不能平穩。

  「這裡的車子好難停,我都找不到停車位。」這座展覽館就位於市中心,館本身的停車位又有限,害他只好停到外面的大馬路上,可足足找了一陣子呢!

  「妳在看什麼?」距離展覽館關門只剩不到十分鐘的時間,若不是她堅持非來不可,實在不該白走這一趟。

  「我在看希臘……」她直覺地反應,直到看見侯康泰困惑的表情,她才趕緊改口。

  「不,我在看Jackie的作品。」還有……

  「妳在找什麼?」侯康泰奇怪地看著翁雨曦四下尋找的動作,她先是說話顛三倒四,隨後開始找東西,但這個展覽會場除了他們兩個之外,根本沒有人。

  「你有沒有看見一個人站在我旁邊?」她沒有回答問題就算了,反而提出另一個問題,侯康泰一頭霧水。

  「沒有啊,我看見妳的時候,妳就是一個人,怎麼了?」侯康泰答。

  「可是、可是……」剛剛明明就有一個男人,用低沉濃醇的聲音,問她要不要和他一起殉情,莫非是她的幻想?

  「雨曦,妳是不是太累了?我們回家休息好了。」見她的神情迷迷糊糊,侯康泰開始擔心她是不是因為尚未適應時差,以至於產生幻覺。

  是幻覺嗎?

  翁雨曦聞言將頭轉向男子剛剛站立的地方,還沉浸在他縝密深沉的凝視中回不了神。

  她遇見了冥王,但卻是她的幻想,是這樣嗎?她的一見鍾情,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,她的心裡,真的裝滿了惆悵。

  「回家去吧!」侯康泰放心不下,頻頻催促翁雨曦離開展覽會場,她又留戀地看了巨幅希臘照片一眼,才點頭隨他離開。

  他們走後,有一個男子從展覽牆的後面走出來。

  他的眼神深邃而銳利,表情陰鬱而沉穩。如刀斧鑿出來的俊帥臉龐,充滿了一股看不見的決心,口中默默唸著一位女子的名字──

  雨曦:雨中的晨曦。

  接著,他也回頭打量了巨幅希臘照片一眼,而後消失在展覽館。

  ※※※※

  台灣的商場上,有幾個大家族不能不提,除了「夏氏」、「杜氏」兩大家族以外,「翁氏」家族的實力也不容小覷。

  非但如此,就連當今掌權的翁老太太的娘家也大有來頭,一樣是商界赫赫有名的大家族,只不過近年來規模和實力都縮減了不少。但「翁氏」在翁老太太的掌管之下,依然欣欣向榮,實力大大超過娘家,成為商界的美談。

  翁老太太,是商界的傳奇,人人尊敬的女強人。遺憾的是,這些美好成就都掩蓋不住一個悲傷的事實──喪夫及喪子。

  她的丈夫在她二十五歲的時候,便因病去世,留她一個人獨力撫養獨子長大。然後到了五十多歲的時候,獨子和兒媳婦又因為搭乘的遊艇意外翻覆而喪命,留下大難不死的孫女讓她照顧。翁老太太雖悲傷,但還是很堅強地擔負起養育的責任,將心愛的孫女拉拔長大,並送她到美國留學,學習有關商業管理方面的課程。

  這個讓翁老太太疼愛有加的孫女,不消說,便是翁雨曦。不過她今天的表現,讓翁老太太相當不滿意,她根本心神不寧。

  「雨曦,我說了半天的話,妳到底有沒有聽進去?」

  翁雨曦和侯康泰回到翁府已經有一段時間,其間翁老太太跟她說了很多話,但她不是沒反應,就是發呆,翁老太太終於忍耐不住發飆。

  「什麼?」翁雨曦還不知死活。

  「對不起!」看見祖母難看的臉色,她終於回過神來,但她祖母的臉色一樣難看。

  「妳到底怎麼了?」翁老太太覺得很奇怪。「從妳踏進家門開始,就一直在發呆,是不是身體不舒服?要不要請林醫生到家裡來看看?」

  林醫生是他們的家庭醫生,打從翁雨曦有記憶起,就是他在照顧他們一家大小的健康,和他們很熟。

  「不必了,奶奶。」翁雨曦胡亂扯謊。「我的身體沒有問題,只是剛下飛機,還不能適應時差,精神比較不好。」

  她不敢告訴祖母,她之所以心神不寧、精神恍惚,是為了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,說了一定會被罵死。

  「還敢說呢!」翁雨曦不提還好,一提便遭殃。「下飛機不直接回家,跑去看什麼攝影展,妳不知道奶奶在家裡等得有多急。」

  翁老太太冷哼。

  「對不起嘛,奶奶。」翁雨曦趕緊道歉。「我只是因為太為我朋友高興了,而且我也答應過我朋友,一定要在他展出的第一天就到場簽名,我總不能食言啊!」

  這倒是,信用是最重要的,經她這麼一說,她倒不能說什麼了。

  「我還是不高興。」翁老太太表面上板起臉,嘴角卻揚起,翁雨曦也跟著露出笑容。

  「奶奶!」她撲進翁老太太的懷裡撒嬌,從小相依為命,祖孫倆的感情自是特別好,就算生氣也維持不了太久。

  「真拿妳沒辦法。」翁老太太抱著翁雨曦輕搖,疼愛之情溢於言表。

  「一直要你陪著雨曦,真是辛苦你了,康泰。」數落完了孫女,翁老太太這才有空招呼始終滿臉笑意,一旁呆坐的侯康泰。

  「一點也不辛苦,翁奶奶。」侯康泰趕緊回答。「這是晚輩應該做的,您千萬別放在心上。」

  侯康泰態度謙恭地要翁老太太別掛心,翁老太太滿臉笑容的點頭,大有「丈母娘看女婿,越看越有趣」之勢,對於他相當滿意。

  「不管怎樣,還是要謝謝你。」雖說兩家是世交,但應有的禮貌還是不可少,該謝的還是要謝。

  「您太客氣了。」侯康泰仍是一臉謙卑,畢竟對方是長輩,兩家又關係緊密,一舉一動都要小心。

  翁老太太依舊笑吟吟地打量著侯康泰,雖說他長得不是挺稱頭,但做事認真沒脾氣,而且又願意入贅,是最佳的孫女婿人選。

  「對了,雨曦。」翁老太太從茶几的玻璃下抽出一張紅色喜帖,交給翁雨曦。「再過兩天就是龐家娶媳婦的日子,我想帶妳一起去。」

  「龐氏」亦是國內商界赫赫有名的大家族,和「夏氏」、「杜氏」、「翁氏」並列,都有悠久的歷史。

  「我一定得去嗎?」翁雨曦好奇的盯著喜帖上的相片。「我跟他們並不認識。」新郎和新娘。

  「就是不認識,才要帶妳去。」翁老太太笑著把喜帖從翁雨曦的手上拿回來,搖頭輕笑。「那天差不多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到齊,我剛好趁這個機會,將妳介紹給大家認識,是個露面的好機會。」

  「但是我剛回來,完全沒有心理準備……」雖然明白遲早都得接手公司,但翁雨曦總覺得太快了,她才剛回國。

  「要什麼心理準備?」翁老太太反駁。「只是去喝喜酒,又不是開股東大會。妳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行,剩下的奶奶自然會負責。」

  翁老太太,不只是管理公司的能手,社交方面也是一把罩,交給她就對了。

  「可是……」可是她很累,一點都不想去喝喜酒,跟大家見面。

  翁雨曦滿臉倦意。

  「沒什麼可是。」翁老太太容不得她反對。「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,妳儘管照著我的指示跟大家敬酒,況且有康泰陪妳,妳怕什麼?」

  「康泰也要去嗎?」翁雨曦臉上的倦意更深了,一臉無奈地偷瞄侯康泰。

  「當然。」反之,翁老太太卻是精神百倍。「康泰可是妳的護花使者,怎能不去呢?」

  「對吧,康泰?」翁老太太突然轉頭問侯康泰。

  「是啊,翁奶奶。」侯康泰趕緊點頭。「無論雨曦想做什麼,我都會在一旁陪伴著。」

  「看吧,雨曦。」翁老太太滿意得不得了。「我就說康泰不會拒絕吧?他怎麼可能會拒絕……啊,康泰,我差點忘了告訴你,你爺爺之前來過電話,要你事情辦完了就回家,他也好久沒看見你了。」

  「好的,翁奶奶。」侯康泰起身。「我想我也該告辭了,打擾翁奶奶了。」

  「快別這麼說。」翁奶奶招來女傭送客。「多虧你一直照顧雨曦,我才應該向你道謝,別忘了後天龐家的喜宴,你一定要去。」

  「晚輩一定記得。」侯康泰回道。

  「好、好,那我就不送了,你慢走。」著實寒暄了一陣子之後,侯康泰才開車離開翁家,翁老太太的臉上依然掛著微笑。

  「這個康泰,真是不錯,雨曦妳認為呢?」

  翁老太太表面上是在詢問翁雨曦的意見,實際上是在告訴她:翁家的孫女婿就是他了!翁雨曦只能苦笑。

  「是啊,真不錯。」他們從小認識,從小他就處處關心她、照顧她,甚至連她去美國留學也跟著,儼然就是以她的保護人自居。她祖母會這麼想,一點也不奇怪。

  事實上,大家都把他們當成一對。

  翁雨曦心知肚明。

  除去外表以外,他們在家世乃至於學歷都很相配,況且兩家是世交,沒有理由不能在一起。

  過去每當有人暗示他們是男女朋友,翁雨曦總是不否認,但也不積極承認,任憑旁人自己去想。而她之所以會這麼做,除了本身不討厭侯康泰之外,還有一個主要原因──責任。

  身為龐大事業唯一繼承人的翁雨曦,比誰都明白她沒有任性的自由,所以即使面對祖母的安排,她也不反對,只因為她清楚她肩上的責任。

  但自從在展覽館遇見那名神秘男子之後,她就不再那麼肯定了。

  翁雨曦的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。

  她一向平靜的心湖,在乍見他的剎那激起了蕩漾的水波,至今仍在她的心口不斷地畫圈圈,她是不是戀愛了?

  「雨曦,妳的臉色不是很好,是不是太累了?要不要上樓休息?」翁老太太見她的臉色一會兒青、一會兒白,以為她是因為長途飛行勞累所致,乾脆要她回房休息。

  「好。」翁雨曦點點頭,疲倦的上樓去。

  她真的很累,她好不容易遇見了夢想中的人,卻是個幻影,教她不難過也難。

  但──

  他是幻影嗎?

  翁雨曦不確定,但她希望他不是。

  ※※※※

  「龐氏」的結婚宴會上,賓客雲集。

  舉凡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,大家全來了。就算受邀的人不能夠親自來,也一定會派小輩或是手底下最重要的幹部出席,儼然是商界的同學會,更是商界新兵上陣操練的最好場所,偌大的會場,被擠得水洩不通。

  今天的新人,因為長年待在國外,作風洋派得很。整場婚宴採自助餐方式,除了省去家長陪同一桌一桌敬酒的麻煩之外,最大的好處是來賓之間可以自由走動,方便大家交談,算是相當體貼的安排。

  豪門巨賈的婚宴,基本上就是人際關係的大練兵。

  老兵在這裡展現實力,新兵亦步亦趨地跟著學習,瞬間只看見好幾個商場重量級人物,帶著兒孫輩四處跟人打招呼,翁雨曦赫見其中。

  「這是我的孫女,雨曦,前兩天剛剛回國。」翁老太太,無疑是會場內最耀眼的老兵,此刻正帶著她最鍾愛的孫女,四處介紹給人認識。

  「我叫翁雨曦,以後請多多指教。」翁雨曦露出甜美的微笑跟大家問安。

  「哎呀,這就是未來『翁氏』的董事長啊?長得真漂亮。」大家都聽過翁雨曦的大名,但沒幾個人見過她,今天總算是露臉了。

  「謝謝。」翁雨曦仍舊保持著微笑,不過嘴角已經有點酸,從她踏進會場開始,就一直保持著微笑,臉都快笑僵了。

  「您太客氣啦!」翁老太太倒是愉快得很。「不過我們雨曦確實是個大美人,這是大家公認的事。」

  「奶奶!」怎麼這麼說?翁雨曦都快羞愧得鑽到地下去。

  「本來就是嘛!」翁老太太笑呵呵,頗以有個長相清麗的孫女而自豪,這時旁人又鬧起來。

  「翁老太太年輕時也是個大美人,您的孫女,就跟您年輕的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呢!」

  顯然翁雨曦的美麗來自遺傳,並非她個人的功勞。

  「不瞞您說,我就等您這句話呢!」翁老太太笑開懷,大家跟著笑成一團。

  「是這樣嗎?哈哈哈!」

  翁老太太不愧是社交高手,隨便幾句話就能炒熱氣氛。翁雨曦佩服之餘不免覺得累,她祖母真是有用不完的精力。

  「累了嗎?」始終默默陪著她們應酬的侯康泰,悄悄靠近翁雨曦耳邊問,她點頭。

  「是有點累。」翁雨曦其實滿感謝侯康泰的陪伴,若沒有他在身邊,這場宴會一定無聊死。

  「再忍耐一下,宴會很快就會結束。」侯康泰安慰翁雨曦,但她知道這只是個善意的謊言,這場宴會才剛開始,不會這麼快結束的。

  翁老太太依舊嘻嘻哈哈地跟商界的朋友你來我往互開玩笑,翁雨曦也想學她那麼自在,但實在是學不來,這大概跟她的個性有關。

  沉靜的大海,本來就不易起波浪,除非遭逢強大的地心引力,才會潮起潮落,甚至掀起濤天巨浪。

  「你們看,是夏家堂兄弟!」

  翁雨曦心中的巨浪尚未被撩起,現場倒爆出了不少女性的驚嘆聲,有如海浪,此起彼落。

  「哼,仇人來了。」翁老太太的臉色,比入夜後的大海還要黑暗,言語之間淨是輕藐。

  翁雨曦不禁將視線調向宴會大廳的入口處,看祖母口中的「仇人」究竟長得什麼樣子,她為什麼會這麼恨他們。

  「哇,他居然也來了耶,好難得!」

  現場的女賓,在看見某個人之後,發出追星族般的尖叫,翁雨曦於是更加好奇。

  「一定是他,夏家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。」翁老太太的臉色,隨著現場連綿不斷的抽氣聲,變得更加晦暗,翁雨曦不禁開口問。

  「哪一個他?」能讓祖母這麼生氣。

  「夏世希。」翁老太太的牙根咬得像要斷掉。

  翁雨曦立刻恍然大悟,原來是夏世希,難怪她祖母這麼生氣。

  從小,她就被教育要恨夏家的人。

  翁雨曦將脖子伸得長長的,觀看門口那陣騷動。

  再長大一點,她被告誡說,千萬別和夏家的男人扯上關係,因為他們都是下三濫,爛得徹底。

  夏家五個堂兄弟,一進入會場就被一群年輕女賓客團團圍住,翁雨曦什麼也看不見。

  等她過了青春期,邁向成年,她祖母又特別挑出夏世希,說夏家五個堂兄弟中,又以他最沒人品、最差勁,誰沾上他誰倒楣,是個千夫所指的大壞人。

  翁雨曦從來沒見過他們五個堂兄弟。在她有機會滿足她的好奇之前,她就被送到美國求學,一直到前幾天才回國,但他們的大名倒是如雷貫耳,經常被提起。

  其中最常被提起的,就是夏世希。

  門口那一小撮人好不容易動了一下,往會場邁進。

  她祖母明顯恨他,卻又忍不住要提他。每當她好奇地問祖母為什麼這麼討厭他的時候,她祖母又會拉下一張臉,叫她不要多問,她反而對他更好奇。

  夏世希:一個該被譴責的名字,至少她祖母是這麼說的。

  她猜想他一定長得很帥──因為她祖母最討厭帥的人。她也猜想,他一定很出色、很活躍──因為她祖母最恨出色的男人,不然不會引起這麼大的騷動。

  有如海潮的人群,在盤旋了許久後,終於散開。

  夏家五個堂兄弟,這才能夠朝會場前進,翁雨曦的視野才得以清明。

  「這些女人都瘋了不成?居然圍著那幾個男人團團轉,真不怕丟臉!」新仇加舊恨,翁老太太的語氣可酸得很呢,說起話來毫不客氣。

  翁雨曦沒有回應,事實上她也回應不了。那天在攝影展上遇見的男人,竟然就夾雜在夏氏五個堂兄弟之間,她是不是看錯了?

  「夏世希果然也來了,這倒稀奇,他從不出席這類聚會的。」翁老太太扁著嘴,眼睛冒火的評論,翁雨曦卻完全聽不見。

  她不必問哪一個才是夏世希,因為她已經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。她曾希望他不要回頭,不要頷首,但他兩樣都做了,間接證實他的身份。

  她在攝影展上一見鍾情的男人,不是幻影,也不是出於自個兒的想像,而是確有其人。她應該高興,應該歡欣鼓舞,但她一個微笑也擠不出來,他居然就是夏世希!

  翁雨曦癡癡凝望,怎麼也無法相信,她居然喜歡上家族的仇人。而彷彿要回應她的凝視似的,夏世希也在同一時間抬眼望她,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。

  藍不是花,卻比花還要嬌艷;白不是葉,卻比綠葉更能襯托藍的美麗。

  愛琴海優美愜意的景致,在彼此的凝眸中悄然乍現,他們互相都能看到那海天一色,美得不可方物的倒影,但他們卻是仇家。

  「雨曦,妳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,是不是又不舒服?」侯康泰見她的臉色大變,連忙趨前關心,翁雨曦只得回神。

  「我沒事,你不必擔心。」她盡可能假裝微笑。

  「但是妳的臉色──」

  「我好像看見一個熟人,我們去向他打招呼好不好?」為了躲避夏世希的視線,她胡亂扯謊。

  「哦?好啊!」侯康泰一頭霧水,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變得熱切起來,她平時不會主動牽他的手的。

  一整個晚上,翁雨曦都在逃避夏世希。

  一整個晚上,夏世希都未採取任何行動,但他那雙眼睛始終追隨著她。

  妳要跟我一起殉情嗎?

  他低醇濃郁的聲音,彷彿越過眾人的頭頂朝她襲來,讓她深深感到快要窒息。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2-12-13 06:36 PM


第二章   

  Jackie的電話一大早就響起,而他昨天因為忙攝影展,一整晚都沒有睡,這會兒已經是頭暈眼花,快分不清東西南北了。

  「喂?」他迷迷糊糊拿起電話應答,祈禱不是哪個不識相的電訪員,不然他一定翻臉。

  「是我,Stan。」幸好不是電訪員,但效果跟電訪員一樣好,Jackie已經被嚇醒。

  「世希?」他小心翼翼地確認來電者的名字,要知道這世界上的Stan很多,從賣麵的到演電影的,都有人叫Stan,不一定是他的朋友。

  「對。」夏世希簡單的回應,Jackie立刻露出會心的一笑。確實是他沒錯,只有他才會好像多說一句話,都像要他命似的簡潔。

  「早啊,世希。」確認完畢,可以開始打招呼啦!「難得你也會打電話給我,有事嗎?」

 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,Jackie認定他一定是有事才找他。

  「你和翁雨曦是什麼關係?」夏世希的確是有事情找他,只是開場的方式與眾不同,Jackie又是一陣瞠目結舌。

  「我和雨曦……是在紐約留學時認識的朋友,有什麼問題嗎?」Jackie不知道夏世希是何時認識翁雨曦的,記憶中他根本沒有向他提過她。

  「沒什麼,只是隨便問問。」夏世希的口氣雖然很淡,但Jackie知道其中一定大有問題。

  「她身邊那個男人是誰?」

  看吧!才說有問題,下一個問題果然又來了,Jackie依然不知道他搞什麼鬼。

  「哪個男人?」他不好說追她的人有一大堆,各種膚色的男人都有。

  「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男人。」夏世希的回答依然是這麼簡潔,但這次Jackie一聽就懂了,原來是指他。

  「我想你口中的那個男人,應該是侯康泰。」Jackie猜。

  「侯康泰?」電話那頭的夏世希眼神忽地轉為銳利。

  「嗯。」Jackie答。「他是雨曦的朋友──不,應該說是護花使者,聽說他們兩家是世交,從小就認識。」

  「但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。」如果是世交的話,應該大有來頭,不應該默默無聞。

  「侯家的產業,大部分都在國外。」Jackie解釋其原因。「他們很早就移民,台灣這邊只剩下侯老爺和侯康泰,其他的家族成員早就都移民到國外,他是年輕一輩最後一個留守在台灣的人。」

  「他為什麼不走?」夏世希的聲音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,Jackie也沒有聽出來。

  「因為雨曦。」Jackie進一步解釋。「侯康泰很早就喜歡上雨曦,一直守護著雨曦,不願和家人一起移民國外。不僅如此,他連雨曦到紐約進修時,也一起跟去,可以說早已獲得翁老太太的認定。大家都在猜,他們會不會在近日內完婚?不過雨曦好像沒這個意思,但是她也沒說反對,真是女人心、海底針──你幹嘛一直追問他們的事?」

  Jackie解釋了半天,才想起夏世希根本沒立場問這些事,自己也太多嘴了。

  夏世希不答話,Jackie雖然老早習慣他的沉默卻也不免覺得緊張,Stan的舉止太怪異了。

  「你能不能幫我把她約出來?」沉默了許久,夏世希說。

  「約誰出來?」Jackie聽得霧煞煞,不曉得他在講誰。

  「翁雨曦。」夏世希說得斬釘截鐵,Jackie的心臟都快跳出來,額頭冒滿了冷汗。

  「聽著,Stan。」Jackie的口氣難得嚴肅。「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,但我不會幫你約雨曦,她快要結婚了。」雖然八字還沒有一撇,最好還是先打預防針,省得他胡思亂想。

  「那又怎樣?」夏世希反問。

  「那又怎樣?!」Jackie叫起來。「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麼說!」這不像Stan的作風。

  「我也許和你是好朋友,但我還不至於沒天良到破壞人家婚姻的地步。」所以他打死不幹,NEVER!

  「你還欠我一個人情。」

  夏世希簡單一句話,足以教Jackie閉嘴。就像夏世希說的,他還欠他一個大人情,而且這輩子可能都還不起。

  「你這麼做不公平。」Jackie十分無奈,因為若沒有夏世希當年以及之後的支持,他不可能成為傑出的攝影師,在所有藝術家夢寐以求的展覽館開攝影展。

  「我從來沒說我是公平的。」夏世希不否認他是有些卑鄙,但他就是這種性格,也不打算掩飾,就看對方怎麼接招。

  不消說,Jackie自是萬分痛苦。兩邊都是他的朋友,雖然他和侯康泰不算太熟,但好歹也見過幾次面,吃過幾次飯。憑良心說,他一點都不是Stan的對手,若真要廝殺起來,恐怕只有落敗的分。

  「你怎麼回答?」YES   or   NO?

  Jackie苦笑。

  曾經他以為Stan是全天下最仁慈的人,現在才知道,沉默的獅子發起狠來比什麼都可怕,他不想毀了手邊現有的一切。

  「我會幫你約她。」到底他也是個自私的人,害怕好不容易才獲得的成就憑空消失,況且他真的欠Stan一個人情。

  「我等你的消息。」話畢,夏世希「喀」一聲掛斷電話。

  如果不是他太清醒,Jackie會以為自己在作夢,Stan一向給人這種感覺。

  Stan到底是在什麼地方看上雨曦的?

  Jackie百思不解。

 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,一旦Stan相中獵物,絕對不會讓牠脫逃,誰也攔不住他。

  ※※※※

  台北是個舊都城。

  因為開發得早,所以除去幾條特別寬闊的大馬路之外,幾乎都是羊腸小徑,星羅棋布來回穿梭。

  台北亦是個新都市。

  因為有歷史,相對地有活力。許多新興的藝術工作室:不論是服裝設計,或是珠寶創作,都隱身在這些巷陌之內,就猶如時尚之都──巴黎,最前衛的創作總是寄宿在最古老的建築物之中,一點都不顯得突兀。

  台北或許沒有巴黎那麼悠久的歷史,但對時尚的敏銳度一點也不輸給巴黎。只見錯綜複雜的小巷子中,掛滿了各式各樣、不同顏色的小招牌,其中一個綠底鑲金邊的招牌,就是翁雨曦的目標。

  「迷亂攝影工作室。」好不容易才找到Jackie的工作室,翁雨曦望著招牌喃喃自語,覺得他取的名字很有趣。

  既迷且亂,顛覆視覺。

  愉快地將寫有地址的MEMO放進皮包裡面,翁雨曦想起以前Jackie在紐約說過的話,想必這就是藝術家與常人不同之處。

  「叮噹!」她用力按下電鈴,等待Jackie剛來開門。昨天Jackie打電話給她,拜託她臨時充當模特兒,她想都不想一口就答應下來,他一定很感激她吧!

  以前在紐約的時候,她就經常充當他的模特兒。

  翁雨曦忍不住追憶起往事。

  當時他是個窮學生,沒有多餘的錢僱用專業模特兒,只好找她濫竽充數,她也總是爽快地答應。

  她再次按下電鈴,大門依舊文風不動。

  Jackie總說她是最佳模特兒,這當然有諂媚之嫌,因為他知道若不這麼說,她就不會幫他。

  翁雨曦愉快地勾起嘴角。

  他一直誇她身材均勻,比例完美。身高雖然不是特別高,但身形比專業模特兒還要更好穿衣服,像她這種身材,不需要名品包覆,隨便穿幾件地攤貨就很迷人了,事實上她也經常買地攤貨,有些還特別好穿呢!

  想起Jackie的評語,翁雨曦就想起紐約的生活。想起紐約的生活,她就忍不住抱怨Jackie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還不出來開門,讓她在門外空等。

  她接連又按了幾次電鈴,仍是沒有反應。原本她想乾脆走人,但想起Jackie一工作起來便忘了今夕是何夕的個性,只得推門碰碰運氣,沒想到門竟然就自動打開了。

  原來Jackie沒鎖門,她真傻。

  翁雨曦暗罵自己,並推門進去。

  他這不愛鎖門的習慣真不好,以前在紐約時就遭過幾次小偷,回台灣後習慣依然沒變,仍是這般迷糊。

  翁雨曦決定待會兒見到Jackie後,一定要好好數落他一番。不過在責備他之前還得先找到他才行,他到底躲到哪裡去了?

  不曉得所有的藝術家都愛搞神秘或是怎麼樣,整間工作室烏漆抹黑,她都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。

  「Jackie!」她順著工作室的動線朝攝影棚裡面走去,並且沿路呼喊他的名字。

  「Jackie!」她幾乎喊破了嗓子,就是沒有人回應。翁雨曦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時間、弄錯日期,否則怎麼不見Jackie的蹤影?

  「算了,再跟他聯絡好了。」翁雨曦決定放棄尋找,打道回府。正打算離去的時候,攝影棚內的燈突然亮了起來,照花她的眼睛。

  「Jackie,你搞什麼──」她原本是想責備Jackie的,不過卻在看清對方的面孔之後,倏然停止了抱怨,變成了啞巴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  「Jackie今天臨時有事,換我幫妳拍照。」

  讓她變成啞巴的原因很簡單,也很意外。原本和她約好的Jackie沒來,換成夏世希──她祖母最痛恨的人。

  翁雨曦整個人都呆了,不知該如何反應。如果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,她可能會欣喜若狂,或是跪下來感謝上帝讓他們又再次相遇,但現在……現在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。

  「我……我先回去了。」慌亂之中,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逃走,卻被夏世希攔下來。

  「為什麼要回去?」他問翁雨曦。「妳才剛來,不是嗎?」

  夏世希簡單的話,讓翁雨曦的心頓時顫動了一下。光聽他的聲音,就可以讓她心跳不止,更何況是他深沉的注視?

  「但是Jackie不在──」她試圖找理由逃避。

  「Jackie把妳交給我處理。」夏世希打斷她的辯解。

  「什麼?」

  「正確來說,應該是我獲得了擁有妳的權利。」

  夏世希不可思議的話語讓翁雨曦瞪大了眼睛,他說話的方式還真特別,每一句都語出驚人。

  「我不屬於任何人。」詭異的是,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答他,而沒有乾脆走人。

  「錯。」夏世希平靜地否決掉她的話。「模特兒一旦站在鏡頭面前,就屬於攝影師,所以妳屬於我。」

  這話倒沒錯,模特兒和攝影師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微妙,就好比一夜情,拍照的時候如膠似漆,感情好得不得了,下了鏡頭以後,隨即說掰掰,誰也不認得誰。

  翁雨曦雖然不是專業模特兒,卻也知道這個道理,並因此找不到話反駁。

  「妳準備好了嗎,要不要再補一下妝?」彷彿是料定了她逃生無門,夏世希開始低頭調整鏡頭,放入底片,準備開始拍照。

  「不必。」令人氣憤的是,她真的找不到蹺頭的理由,都怪Jackie那混蛋,居然放她鴿子。

  「那麼請妳站在背景前,我們要開始了。」夏世希朝布幕的方向比了一下手勢,翁雨曦只得心不甘、情不願的走過去,等待他下一個指令。

  她為什麼不離開?

  翁雨曦問自己。

  她大可不必聽從他的指示,掉頭就走,可是她卻乖乖任他擺佈,究竟是為什麼?

  夏世希突然抬起的頭,告訴她答案,她的心又漏跳了一拍。

  因為她也想,她不得不承認。

  因為她從看見他的第一眼起,就掉入他寂靜的漩渦,跟著他眼中的風暴一起沉入海底。

  越是無聲的風暴,力量越大。

  翁雨曦覺得自己被拉扯了,陷在他的凝視裡面掙脫不出來,甚至難以移動腳步,這就是所有問題的答案。

  「請妳把右手舉起來。」調整好了鏡頭,他說。

  「哦?好。」她連忙回神,照著他的指示將右手舉起來,並且臉紅。

  「不對,再高一點。」他低頭調整照相機,鏡頭前的翁雨曦動作十分僵硬,表情非常不自然。

  「像這樣嗎?」她把右手再舉高一些,但是身體其他部位卻硬得像石頭,夏世希見狀皺起了眉頭,乾脆放開照相機走過去,親自幫她調整姿勢。

  「妳的身體太僵硬了。」他走到她的背後,幫她把手舉高在適當的位置。翁雨曦瞬間不能呼吸,身體變得更僵硬。

  「你、你在做什麼?」她可以感覺到他呼出來的熱氣,正要命地摩挲她的頸子,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。

  「幫妳調整姿勢。」他非常專業地移動她的手和身體的方向,相較之下,翁雨曦就像沒有見過世面的鄉下姑娘般左支右絀,怎麼都無法放鬆。

  「妳太緊張了。」感受到她慌亂的情緒,他在她耳邊呢喃,要她放鬆。

  翁雨曦的肌肉立刻繃緊,他靠得這麼近,還要她放鬆,這不是強人所難嗎?

  「妳另一隻手應該放在這個位置。」他的氣息依然撩人,聲音依然低醇,句句穿越她的耳膜,到達她的心底。

  「嗯。」她應該要他滾遠一點別來煩她,可是不知怎麼搞的,她卻有如中魔咒似地乖乖的點頭,她是不是被下蠱了?

  「很好。」夏世希沉吟。

  她是被下蠱了;被眼前的男人蠱惑,他有種內斂危險的氣質,稍一不慎便容易受傷,她卻情願被他傷害。

  「還有妳的下巴,應該再往上揚一點。」

  然後,他的撫觸像電流,才剛接觸,她已渾身酥麻,她懷疑自己有逃離的能力。

  一見鍾情的利刃,在她感受他呼吸的同時,狠狠刺進她的身體裡面。她理所當然的流血了,但是他看不見她的血,並用最強力的電流,刺激她全身的血液。

  「這樣好多了。」他輕撫她紅唇的大拇指,就是電匣的開關,控制著她眼底的迷濛。

  她不知道,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?她猜一定很可笑,或是很落魄,她從來沒為一個男人這般意亂情迷過。

  「就維持著這個姿勢。」更糟的是這個男人,在她心動的瞬間,關閉了電匣,讓她有種被遺棄的感覺。

  翁雨曦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大拇指離開她的芳唇,重新走回到照相機後面,她卻無能為力。

  照相機傳來喀嚓喀嚓的聲音,她的心也跟著失落了,他似乎只顧著拍照。

  「再換另外一邊。」拍完了這個鏡頭,夏世希說。

  翁雨曦依照他的要求換另一種角度,但他似乎不滿意,又放掉照相機走過來。

  「妳的頭髮亂了。」這回他沒碰她的身體,帶給她的感受卻一樣強烈,他可是在梳理她的髮絲?

  「是嗎?」他是在梳理她的髮絲,不只梳理,甚至稱得上愛撫,她的心因為他的碰觸而狂跳。

  「很亂。」讓她亂的不只是他的撫摸,還有他濃醇的嗓音,她幾乎以為自己會溺死。

  「這真糟。」她已經慌到語無倫次,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,輕撫她面頰的手指似乎又開始放電,她抵擋不了。

  夏世希將她掉落的髮絲,撥回到她的耳朵旁邊。或許是她多心,她總覺得他在她的耳根多停留了一下,然後才收手。

  「試著擺出更多的姿勢。」他無預警地轉身走回照相機旁,要求她拿出最專業的態度,翁雨曦幾乎無法回神。

  她盡可能配合他的指示,擺出各種撩人的POSE,這並不容易,在他有如X光銳利的眼神下,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被看透了,再也無法保有隱私。

  銀色的鎂光燈,在他按下快門的瞬間,一次又一次散發出刺眼的光芒。接下來的時間裡面,他們未再交談,夏世希也未再走回到翁雨曦身邊幫她調整姿勢,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。

  「今天的拍攝工作到此為止,辛苦妳了。」

  好不容易,翁雨曦終於挨到拍攝結束,她已迫不及待想離開。

  「不客氣,麻煩你跟Jackie說一聲,說我已經──」

  「我等一下回去以後,會立刻進暗房把照片洗出來,明天把照片給妳。」

  翁雨曦原本想藉著漂亮的外交辭令跟他劃清界線,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招。

  「不用了,你直接交給Jackie就可以了──」

  「我堅持。」夏世希堅定的眼神說明了他不接受拒絕。

  「好吧!」翁雨曦只得投降。

  「把妳的手機號碼留給我,等我洗好了照片,再跟妳聯絡。」夏世希從口袋裡抽出筆和紙,詢問她的手機號碼。

  翁雨曦一邊將手機號碼告訴他,一邊心跳,同時又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對,他們應該保持距離,最好是毫無瓜葛。

  「我明天打給妳。」將筆和紙收回口袋,夏世希的眼神深沉且專注,她的胸口又抽緊了起來。

  「好。」她點頭,承諾她一定接他電話。

  「那麼我走了。」她是承諾了,同時也迷惑,她這樣做真的好嗎?

  「嗯。」他輕聲回應,她的心更加迷惘。

  最前衛的創作總是寄宿在最古老的建築物之中,那麼最叛逆的靈魂呢?

  她不知道。

  ※※※※

  他會打來嗎?

  眼睛盯著手中的行動電話發呆,翁雨曦腦中滿是疑問。

  他是說過他會打電話給她,但她已經等了一整天,手機裡面始終沒有出現陌生的號碼,有的只是侯康泰熱切的問候。

  「雨曦,奶奶準備這幾天安排妳去公司露個臉,跟公司裡的高階主管打聲招呼,妳說好嗎?」

  翁雨曦光顧著看手機,一點也沒發現翁老太太已經下樓同她談正事,眼珠子還定在手機的螢幕上,回想昨日情景。

  妳的頭髮亂了。

  她幾乎能聽見他低沉撩人的嗓音,穿過回憶的薄膜朝她襲來,她的心又開始狂跳。

  是嗎?

  很亂。

  真正混亂的是她的心情,她甚至脆弱到無法公開的拒絕他,告訴他:我們不該有所接觸,因為我們是敵人。

  「……雨曦。」

  怎麼辦?她竟然為敵人情迷意亂,日夜思念他的身影,究竟該怎麼辦?

  「雨曦!」

  或許她該切掉手機,切斷他們唯一的連繫,如此一來,她就不必煩惱了……

  「翁雨曦!!」

  耳邊突然放大的聲音,提醒翁雨曦,她真正該煩惱的對象是自己的長輩,她這才回神。

  「奶奶,妳什麼時候下樓的?」翁雨曦驚訝的表情和散漫的眼神,在在說明了她根本沒在聽翁老太太說話,翁老太太差點沒吐血。

  「我已經下來好一陣子了。」她氣呼呼地瞪著翁雨曦。

  「對不起,我沒發現。」翁雨曦趕緊低頭認錯。

  「妳到底在想什麼?」翁老太太覺得她很不對勁。「我在妳耳邊說了半天的話了,妳卻一句都沒有聽進去,光顧著瞪手機。」

  翁老太太對她的表現很不滿意,從她踏入國門那天起,她的情緒一直就怪怪的,到了今天更離譜,居然瞪著手機發呆。

  「對不起,奶奶,我閃神了。」她再次道歉。

  「算了。」翁老太太嘆氣。「但是妳真的很不對勁,要不要去看醫生?」

  「不用了,奶奶。」她勉強微笑。「可能是因為剛回國,一時間還不能適應台灣的氣候,過些日子就會恢復正常。」

  「是嗎?」翁老太太懷疑地打量著孫女,總覺得她有心事,不肯告訴她。

  「當然是了,奶奶,妳知道我最怕熱。」為了不讓翁老太太起疑,翁雨曦又來抱著翁老太太撒嬌那一套,翁老太太沒轍。

  「這倒是,台灣一年到頭都是夏天,就連奶奶也快被熱死了呢!」翁老太太拍著她的手笑道。

  翁雨曦的內心倏然升起一股不安,如果讓她知道她是因為敵人而失常,她老人家會怎麼想?一定不會原諒她吧!

  「對了,雨曦。我想安排妳到公司實習,妳覺得如何?」扯了半天,翁老太太總算想起正事。

  「安排我去公司實習?」翁雨曦錯愕。

  翁老太太點頭。

  「但是我才剛回國,還沒有接管公司的心理準備……」會不會太快了……

  「我不是要妳馬上接管公司,只是要妳先熟悉公司的業務,妳不必太過緊張。」

  翁老太太的話,讓翁雨曦沒有反駁的餘地,事實上她也反駁不了,這已是她生來的宿命。

  「是,全聽奶奶的安排。」既然是宿命,她也沒法逃避,就順其自然吧!

  「這才像話。」翁老太太拍拍翁雨曦的肩膀,顯示她很高興。翁雨曦也跟著露出微笑,但視線總是不自覺地落在行動電話上,他為什麼還不打電話給她?

  「沒想到那天他也去了,真是倒楣透頂。」翁老太太突然改變話題,但是翁雨曦沒專心聽,只是嗯嗯啊啊的應答。

  「誰去了?」他是不是臨時改變主意,決定把照片直接交給Jackie,放她鴿子?

  「夏世希!」翁老太太的牙根咬得可緊了,恨透了夏世希。

  冷不防聽見這三個字,翁雨曦的心一陣狂跳。她心虛的看著翁老太太,以為自己在無意間說出他的名字,幸好不是這麼一回事。

  「他真的很惹人討厭,對不對?」每次一提到夏世希,翁老太太就一副要殺人的樣子,翁雨曦不知道為什麼,但只能點頭。

  「對……對,奶奶您說得對,他真的很惹人討厭。」她超心虛的。

  「妳也這麼想嗎?」反倒是翁老太太驚訝。「難得妳也會這麼認為,大部分的年輕女子,都認為他長得很帥,樣子很酷呢!」

  翁老太太不曉得是在褒還是貶,一會兒罵他惹人厭,一會兒說他長相俊帥,翁雨曦都快被弄糊塗了。

  「奶奶──」

  「可見我的教育成功,連妳也恨他,不愧是我的孫女。」

  翁雨曦本來是想乘機問她奶奶為什麼恨夏世希,誰知道話還沒說出口,就被翁老太太得意的話堵住。

  「是、是啊!」沒辦法,她只得附和奶奶,但她一點都不想這麼做,壓根兒不想聽見夏世希的壞話。

  「所以我才說──」

  「奶奶,我的頭有點痛,我先上樓了。」既不想聽他的壞話,又不想說他的壞話,翁雨曦乾脆找藉口走人。

  「呃,好吧!」怎麼回事,臉色這麼壞?「既然妳人不舒服,就先上樓休息吧,有事再叫妳。」

  「好。」翁雨曦如蒙大赦的點點頭,溜上樓。

  一回到房間,翁雨曦便頹然躺在床上,不曉得自己在幹嘛?她的祖母千交代萬交代,絕不能跟夏世希扯上關係,但她還是──

  「叮叮叮叮~~」

  突然響起的輕快和弦鈴聲,在她責備自己的時候,佔領她的耳膜,她飛也似地接起手機。

  「喂……喂?」鎮定,說不定是詐騙集團打來的電話,先不要太高興,以免得不償失。

  翁雨曦勒令自己不要太興奮。

  「是我。」

  結果不是,真的是夏世希打來的電話,翁雨曦必須先深吸一口氣,才能再聽手機。

  「是你啊!」翁雨曦佯裝輕快。

  「照片洗好了嗎,什麼時候拿給我?」她的聲音應該沒有發抖吧?天曉得她都快不能呼吸了。

  「……抱歉,底片出了些問題,昨天拍的那些照片都不能用,今天沒辦法給妳。」夏世希緩慢的解釋,聲音不無遺憾。

  「沒關係。」翁雨曦卻是覺得很失望,因為這樣他們就不能見面了。「反正我也只是幫忙性質,有沒有那些照片都無所謂。」

  「但是我在乎。」

  他暗示性的話語,讓翁雨曦的心狂跳了一下。

  「妳能不能再幫我一次忙,讓我幫妳拍照,這次我保證一定拍好。」

  「但是──」

  「拜託。」

  夏世希不用說太多,就足以讓翁雨曦變得啞口無語,她似乎經不起他的一點點請求。

  「好吧,我答應你。」她必須抓緊手機,以免自己開口要求馬上和他見面,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。

  「那麼我們明天下午兩點攝影棚見,不見不散。」話畢,夏世希隨即掛上電話,翁雨曦又是瞪著手機發呆。

  不見不散……不見不散!

  翁雨曦簡直想跳起來歡呼。

  但那些照片究竟怎麼回事?

  冷靜下來後,翁雨曦百思不解。

  管他的呢!

  她的嘴角淨是笑意。

  最重要的是,他們又要見面了,她已經迫不及待,期盼明天的來臨。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2-12-13 06:38 PM


第三章   

  「前天拍的照片,全都曝光,真是對不起。」

  隔天下午他們一碰面,夏世希馬上就解釋照片不能用的原因,解答翁雨曦的疑惑。

  「嗯。」她點點頭,表示接受他的道歉。不好意思告訴他,其實她一點都不在意那些照片能不能用,他們能夠再次見面,才是最重要的事。

  「妳今天的造型相當性感,很有女人味。」他打量她今天的穿著,今天她穿了一件白底藍花,細肩帶的雪紡紗洋裝,將她完美的身材表露無遺。

  「真的嗎?」她盡可能表現得不在乎。「我只是隨便穿穿,並沒有刻意打扮。」

  她說謊。她今天明明就刻意打扮過,而且一早就到美容院做頭髮,但為了面子,死也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,這就是女人的虛榮心。

  「配合妳的穿著,我們將今天的背景改成希臘。」對於她的刻意強調,夏世希並沒多說什麼,只是走到布幕的開關,用力按了幾下,背景立刻由昨天的單調白色,轉換成愛琴海風光,翁雨曦的心又狂跳起來。

  「很熟悉的背景,不是嗎?」他悄悄走到照相機後面站好,翁雨曦則是默默無言。

  眼前的背景的確很熟悉,就是Jackie那天在展覽館展出的作品:湛藍。他們就是在那天相遇,她就是在那天對他一見鍾情,從此腦子裡面滿滿都只有他。

  翁雨曦突然覺得不能呼吸。希臘的風光太美,愛琴海的海水太藍,教人忍不住想徜徉其中,投入它的懷抱。

  「請妳站到背景前面,我要開始拍照了。」

  也不對,其實她真正想投入的不是愛琴海的懷抱,而是……

  她看著夏世希,夏世希也正在看她,兩人的眼神融在一塊兒,猶如海天一色。

  「請就定位。」他濃醇的聲音,不刻意但炙人的語調,在在挑動她的心。

  翁雨曦依言站在偌大的背景前,希臘特有的藍與白襯著她的肌膚更加晶瑩透亮,彷彿一顆發亮的珍珠,但這顆珍珠怎麼都無法自在。

  「把前天的動作再做一次。」他低頭調整鏡頭,因此沒看見她的表情。她試著擺出他說的POSE,卻始終不順暢,全身硬得跟殭屍一樣。

  「怎麼了,忘記動作了嗎?」察覺到她的僵硬,夏世希抬頭看翁雨曦。

  翁雨曦尷尬地搖搖頭,很難解釋,她今天的服裝不太適合舉高手,她的胸部線條會太過於明顯,甚至穿幫。

  「需不需要幫忙?」他低聲問翁雨曦,她嚇得拚命搖頭。他離她這麼遠,她的心就已經小鹿亂撞無法抑制,他要是再靠近她,難保自己不會昏倒。

  「我自己來就可以了。」不得已,她只得勉強自己再擺出撩人的姿態,但夏世希卻完全不動,讓她覺得更加尷尬。

  「沒辦法了。」然後,他打啞謎似的說出這句話,翁雨曦完全聽不懂,只知道他正走向前。

  他走向前,拉近他們的距離。他再跨躍一步,來到她的身邊,在她耳邊說──

  「閉上眼睛。」

  「但是──」

  「只要閉上眼睛。」

  他嘶啞的聲音一如以往般誘人,翁雨曦只好依言閉上眼睛,但她的心依然撲通撲通的跳,不知道他要做什麼。

  他會吻她嗎?還是……

  「海風正在輕拂妳的髮絲,穿越髮絲間的空隙弄亂妳的頭髮,妳感覺到那股力量了嗎?」

  結果夏世希沒吻她,而是要她閉上眼去模擬希臘的場景,要她用心去感受愛琴海的風光。

  她試著依照他的話,將自己投入那一片湛藍。照片中的情景馬上浮現在她眼前,希臘獨有的風情頃刻包圍著她,大海環著她圍繞。

  「風很大,對吧?」夏世希的長指穿越她的髮際,撥動她內心的情弦,她彷彿能聽得見地中海的音樂。

  「很大。」她著魔似地點頭。來自愛琴海的海風,此刻正和他熱切的呼吸融合,吹拂她的頸側,讓她忍不住想要抵擋那股力量。

  她舉起手,撫平自己的髮絲。

  女為悅己者容。她不希望在仰慕的人面前,自己是一副邋遢模樣,照相機的快門卻在這一刻響起,發出刺耳的喀嚓聲。

  翁雨曦直覺地張開眼睛,但夏世希不讓她有回到現實的機會,接著訴說更動人場景。

  「風太大,不僅吹亂了妳的頭髮,也撩動了妳的裙襬,妳洋裝的裙子因此而飛了起來。」

  她才睜眼,卻又突然遭遇一陣大風,吹得她幾乎走光。

  為了不洩漏裙底風光,翁雨曦趕快蹲下身,用雙手遮住裙襬。夏世希毫不留情地按下快門,將她曼妙的身影,連同臉上誘人的表情一起拍攝入鏡,永久保存下來。

  「喀嚓、喀嚓。」

  底片保留的不只是她的倩影,更記載了她的情緒。她的眼眸之中,是否裝滿了對他的熱情?而這些熱情都無法正面的表達出來,只得托寄在她的肢體語言之中。

  「現在,我們換個佈景。」

  她的肢體語言是否足以表達不可知,但她身後的背景很快又變了,換成人人手持香檳,到處衣香鬢影的舞會,她的四周霎時充滿人。

  時空頓時錯亂,幾可亂真的布幕,並將翁雨曦拉入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,傾聽人們的耳語。

  「妳們看,他好帥哦!」

  「對啊,表情酷斃了。」

  「真希望他能看上我。」

  「我也希望。」

  翁雨曦彷彿能聽見布幕上的那些女士,偷偷地聚集在一起驚嘆,世界上怎麼會有像他一樣迷人的男人。

  他的外號是冥王?

  不,他就是冥王!

  龐家婚宴那天,她依稀聽見那些愛慕他的女人這樣說他,當時她忙著應付內心的矛盾,沒辦法附和那些女人的說法,她也是這麼認為。

  看不見的吸引力,在她抬眼的瞬間,將她吸離地心之外。

  他們的視線相遇,翁雨曦的心跳加快,因為他又朝她走來。

  「要乾杯嗎?」他在她身邊站定,且遞給她一個空杯子,她頓時口乾舌燥,幾乎說不出話。

  「但是沒有酒。」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,顫抖地接過酒杯,夏世希順勢握住她的手,低頭呢喃說道。

  「妳可以幻想裡面有酒。」他低沉的聲音比酒還要香醇。

  「就像幻想身在舞會嗎?」她不自然的問,聲音微微發抖。

  「不,妳已身在舞會。」他貼著她的耳根,糾正她的話。

  是的,她已身在舞會。只是這場舞會,只有他們兩個人,只有他們一起掌握著的空酒杯,剩下的都是假的。

  「好香,不是嗎?」他牽起她的手,低頭聞她手中的空酒杯。翁雨曦不確定他是在說酒杯還是說她,她來之前確實在手腕上抹了香水。

  「是很香。」她盡可能鎮定,卻止不住臉紅,她的耳根子都快燒起來。

  「妳的頭髮也很香。」他撩起一綹她的長髮,湊近鼻子嗅聞,翁雨曦的心跳都快停止。

  「我有榮幸請妳跳舞嗎?」拿走她手上的酒杯,任她的髮絲像瀑布一般宣洩,夏世希的邀舞極為突兀。

  「但是沒有音樂。」她不知所措地將手交到他的手裡,嘴裡叨叨唸唸的淨是些有形的東西,夏世希的嘴角都勾了起來。

  「音樂就在妳的心中,只要妳肯用心聆聽,就可以聽見美妙的樂音。」

  她習慣有形,他強調的卻都是些無形的東西;比如心,比如感受。

  「閉上眼,雨曦。」

  然而他第一次呼喚她名字的聲調,卻比任何音樂都更令她震撼。

  「妳就能聽見動人的樂章。」

  小提琴高亢美妙的琴音,隨著他的輕柔耳語,竟不可思議地響起。不僅如此,就連她身後背景中的人物亦再一次活躍,在他們四周低聲交談。

  「……」

  她聽不見他們對話的內容,但可以感受到他們興奮的情緒,所有的人都好快樂。

  她匆匆睜開眼睛,卻發現夏世希早已凝視著她。目光依然是那麼深沉、專注,彷彿天地間除了看她,再沒有其他事,她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重要。

  「我……」翁雨曦覺得自己應該要說些什麼,但卻不知如何開口。因為他除了凝視她,什麼事也沒做,她能多說什麼?

  「嗯?」

  她錯了!他除了看著她,並且用低沉濃醇的聲音,勒緊她的喉嚨、浸泡她的思緒,讓她成為一具沒有心的木偶。

  「沒什麼……」

  「妳鼻子上有東西。」

  她不但沒有了心,甚至也失去知覺,只能聽從他的指令辦事。

  「在哪裡?」她慌亂得用手摸自己的鼻子。

  「在這裡。」夏世希抓住她胡亂飛舞的手,強迫它們安靜地待在他的寬掌之中,且將她拉近。

  翁雨曦感覺自己一度迷失的心再次回到胸口,怦怦地跳個不停。她的呼吸急促、細胞抽緊,卻依稀能感受到吹拂在鼻頭的熱氣,恍若要融化她似地灼熱。

  「是灰塵。」他低啞略帶沙啞的嗓音,甚至比他呼出來的熱氣,更教她把持不住自己,她好害怕自己會昏倒。

  「這個表情很美,就維持著這個表情。」星眸微張,櫻唇微啟,再也沒有比這個更誘惑的表情。

  夏世希是個高明的攝影師和誘導者,在他的誘導之下,翁雨曦擺出了更多撩人姿勢、更為誘人的表情。直至拍攝工作趨近尾聲,翁雨曦仍陷於高亢的情緒無法自拔,好想就這麼一直拍攝下去,不想結束這段無聲但美麗的對話。

  「好了。」

  遺憾的是,歡樂的時光總是特別短暫,她再怎麼不願意,還是得回到現實。

  「這次我保證不再出錯,不會再浪費妳的時間。」夏世希誤以為翁雨曦是因為不耐煩,臉上才出現失落的表情,連忙解釋。

  「無所謂。」事實正相反,她巴不得他一直出錯,他們才有再次見面的機會。

  夏世希專心地收拾照相器材,翁雨曦亦專心的凝視他的側臉,越看越覺懊惱。

  她是怎麼了?別說他們不該有所瓜葛,就說他的態度,也不像想和她繼續交往的樣子,就她一個人一廂情願。

  「還要麻煩妳跑一趟,真是不好意思。」整理好照相器材後,夏世希跟她道歉。

  翁雨曦笑著搖頭,要他別客氣,接著拿起皮包就要走人。

  「等一下。」

  夏世希擋在她前面的身影,讓她驚訝,翁雨曦不自覺地停下腳步,仰頭無聲問他有什麼事?

  「為了表示我的歉意,我請妳吃晚餐。」

  也許是心有靈犀,夏世希居然在翁雨曦想要放棄的當頭提出邀請,這下反而是她不知道怎麼辦才好。

  「我……」她猶豫,想答應又不敢答應,內心矛盾不已。

  「感覺很為難嗎?」夏世希問。

  翁雨曦點點頭,迷惑全寫在臉上。

  「你也知道我們兩家的情況……」世仇……

  「我不知道我們兩家有什麼情況,我只知道妳祖母毫無理由的恨我。」夏世希反駁。

  這倒是,雖然她從小被教育要恨夏家的人,尤其是恨他,但她卻不知道箇中的原因。

  「重要的是,妳也覺得我很差嗎?」別人的想法他不在乎,他只在乎她對他的感覺。

  「我──我也不知道。」她好迷惘。「我們不太認識,更何況瞭解……」

  「現在就是瞭解彼此最好的機會。」反之,他一點也不猶疑,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麼。

  「啊?」翁雨曦櫻唇微張,還沒能從他話中反應過來。夏世希乾脆抓住她的手,把她拉過來吻她。

  翁雨曦根本沒想到他會有這個舉動,錯愕之外還是錯愕。

  「妳最好仔細想想。」吻罷,他鬆開她的手,背起照相器材離開攝影棚,翁雨曦從頭到尾都像在作夢。

  妳最好仔細想想。

  她用手輕撫紅嫩的櫻唇,夏世希溫熱的氣息彷彿還留在上面,用最直接的方式說服她。

  「……等一等!」她追出去,卻不見夏世希的身影,他似乎總是這樣。

  當天晚上,翁老太太一直在翁雨曦身邊,嘮叨著她明天要去公司拜會高階主管的事宜,但她一句話都沒聽進去,滿腦子都是夏世希閃電吻她的畫面。

  不知不覺,她又用手輕碰自己的嘴唇,感覺他的溫度。

  ※※※※

  「這是我的孫女,雨曦,後天開始要來公司實習,請多照顧。」

  隔天早上,翁老太太果然就帶著翁雨曦到公司,一一拜會高階主管,只見主管們個個忙著點頭。

  「妳好,我是業務部的許經理。」

  「你好,我是翁雨曦,請多多指教。」

  整個早上就聽到類似的對話,不斷在「翁氏」的辦公大樓裡面重複,一群人像陀螺一樣地轉來轉去。

  「這位是侯康泰侯先生,以後也要在公司幫忙。」翁老太太笑嘻嘻地向公司裡的主管們介紹侯康泰,高階主管們心照不宣。

  「以後還請多多關照,侯先生。」

  「不敢、不敢。」

  高階主管們笑呵呵,心裡都明白侯康泰是翁老太太欽定的孫女婿,「翁氏」未來的駙馬爺,不多巴結一點怎麼行?

  大家心裡都打著算盤,各自算計利益及前途。侯康泰笑吟吟地接受高階主管們的恭維,這本是常態,翁雨曦非常瞭解。若在以前,她可能會置之一笑,不承認也不否認,但現在不曉得怎麼地卻變得非常令人難以忍受,她一點都不希望別人是如此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。

  翁老太太不明白她的想法,仍是大力推薦侯康泰給公司各級主管,儼然就是一副准孫女婿的模樣,翁雨曦的臉色益發晦暗,好希望這痛苦的時光能夠早點結束。

  好不容易,他們總算和公司各個部門的重要主管都打完招呼,時間已接近中午。

  「我還有些事情要留在公司處理,不和你們一起走,你們先回去吧!」翁老太太畢竟還是公司的董事長,要忙的事情一大堆,於是打發他們走。

  「好的,翁奶奶,那我和雨曦就先回去了。」侯康泰又是彎腰又是點頭的,有禮聽話的態度讓翁老太太很滿意。

  「車子開慢一點,別開太快。」翁老太太千交代萬叮嚀,就怕她心愛的孫女受到半點損傷。

  「我會小心開車。」侯康泰慨然允諾,又和翁老太太連打了好幾次招呼,才帶著翁雨曦上車。

  「妳的臉色不太好。」侯康泰總算發現她不對勁,遂關心的問。

  「不會啊!」她的口氣冷得像冰。「我的臉色好得很,哪有不好?」

  「可是──」侯康泰本想駁斥她:妳的臉色分明就很糟!但想想算了,不想把氣氛弄得這麼糟。

  「快十二點了,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!妳想吃什麼?」不想在她的臉色上打轉,侯康泰隨口改變話題,也許她的心情會好一點。

  「隨便,什麼都好。」翁雨曦的心情仍然很糟,被公認是一對讓她不快,口氣自然好不起來。

  侯康泰嘆氣,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惹大小姐生氣,她的心情真的很怪。

  「康泰,你什麼時候要回美國?」

  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會問他這個問題,更是讓他啞口無言。

  「……我才剛回國而已,雨曦。」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翁雨曦。

  「我知道。」翁雨曦點頭。「但你的論文還沒寫完,你不用回學校找資料嗎?」

  翁雨曦緊接著又提出問題,一樣讓他難回答,她真的好奇怪。

  「我已經寫完論文了。」他不曉得她幹嘛一直關心他的論文,他們從不過問對方的學業。

  「是嗎?」翁雨曦聳肩,眼底有難掩的失望,侯康泰益發覺得不對勁。

  自從回台灣以後,她對他越來越冷漠。現在更扯,還問他什麼時候回美國,他根本已經沒有回去的必要,這她也該知道。

  侯康泰本想追問她是怎麼回事,翁雨曦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發出嘟嘟叫的聲音,翁雨曦趕緊翻出來查看。

  「有簡訊嗎?是誰傳來的?」侯康泰好奇地盯著她慌亂的動作,她似乎很緊張。

  「不曉得,我看看……」她是有點緊張,因為她一直在等夏世希的電話,但都沒等到,說不定他會傳簡訊過來……

  相片已經沖洗完畢,下午兩點整,我會在工作室等妳,不見不散。

  是他!

  雖然沒有署名,也沒有多餘的贅詞,卻是他無誤!

  「誰傳給妳簡訊,讓妳這麼高興?」侯康泰好奇的語氣中帶有明顯的酸意,她此刻的神情高興得跟個小孩似的。

  「沒什麼。」她趕緊消除簡訊。「高中同學通知我她要訂婚,在替她高興罷了。」

  「高中同學?」侯康泰更好奇了。「是哪一個高中同學?」

  「你不認識。」她胡亂敷衍。「對了,我不跟你一起吃飯了,我還有事要忙。」要忙著回家換衣服,還要去美容院洗頭,很多事要做。

  「但是妳早上才說過妳下午沒事──」

  「現在有了。」她笑得很甜。「我看我乾脆就在這裡下車好了,再聯絡了。」說完便推開車門下車。

  「等一下,雨曦──」侯康泰還沒來得及叫住翁雨曦,她便像一陣風似的跑了,留下侯康泰一頭霧水,不曉得她在急什麼。

  另一方面,翁雨曦卻是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標,她要好好的裝扮自己。她按照計劃先去美容院洗頭,然後回家挑了一件輕柔的洋裝換上,接著再化上淡妝,確定一切非常完美後才出門。

  嗯,not   bad。

  在開車前往工作室的途中,她一直偷瞄車內的後視鏡,深怕自己看起來不夠漂亮,愚蠢的動作,連自己看了都會發笑。

  她到底在幹什麼啊?跟個傻瓜一樣!

  翁雨曦命令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,不要太興奮。但事實是她興奮過頭,到達Jackie的工作室時,連一點半都還不到,她甚至忘了吃午餐。

  高亢的情緒使她忘了飢餓,也忘了時間,一直到摸到工作室的門把,她才意識到自己來得太早。

  ……算了,還是先進去吧,反正都來了。

  翁雨曦下定決心推開大門,朝攝影棚走去。原本她以為自己還得再等半個鐘頭,沒想到夏世希早已來到攝影棚,並且正在休息。

  翁雨曦的心跳立即加速,不曉得該不該走過去。他正躺在角落的躺椅上,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真的睡著,呼吸相當平穩。

  她著魔似地看著夏世希起伏的胸膛,猜想那黑色襯衫下藏著如何堅實的肌肉,腦海中滿是遐想。

  「咳。」她輕輕咳了一下,當作是打招呼,對方沒有任何反應。

  「咳咳!」她再加大音量,夏世希依然沒有回音,應該是睡著。

  翁雨曦深深吐一口氣,放輕腳步走到他身邊,偷偷打量他。

  他真的長得好帥。

  她越看心跳得越快。

  不只長得好帥,而且相當有味道,只要是活著的女性,都會迷上他吧?

  翁雨曦猜想應該有不少女性被他吸引,尤其是被他深邃憂鬱的眼神所吸引,只可惜他現在雙眼緊閉,什麼都看不到,不然她一定昏倒……咦,這個是?

  冷不防瞄到放置在夏世希肚子上的一本書,翁雨曦好奇的伸長脖子,窺探書本的封面。

  她盡力瞄書的名字,但什麼都看不到,只得蹲下來細瞧,這才看到一片蔚藍晴空。

  希臘。

  在心中默默唸出這兩個字,翁雨曦勾起嘴角,臉上漾滿笑意。

  他真的很喜歡希臘耶,跟她一樣。

  她很想隨手拿起夏世希身上的旅遊書,但又不敢,只好盯著它的封面發呆。

  不知道他看到第幾頁了?

  描述希臘的旅遊書很多,但沒有幾本寫得好的,不知道這本書的品質如何?

  翁雨曦再也忍不住好奇,伸手偷偷去拿擱在夏世希肚子上的書,誰知道手才剛伸出去,夏世希的手就伸上來,把她這個現行犯逮個正著。

  「我、我不是故意的。」在他深沉的注視下,她臉紅心跳的道歉。「我是說,我不是故意要偷書……」

  翁雨曦努力辯解,夏世希的目光卻越深沉,攫住她的力道越強。

  「我真的只是好奇……」她喃喃解釋道,試圖在他熱氣所築出來的親密空間之中找到空隙,卻只是徒然。

  翁雨曦以為他會吻她,因為他們的臉是靠得這麼近,只有一張紙的距離,他卻在這一刻放開她。

  「妳來早了。」並且哪壺不開提哪壺,突然冒出這句完全不相干的話,翁雨曦好失望。

  「是啊,早了幾乎半個鐘頭。」她勉強微笑回道。

  「吃飯了嗎?」他從躺椅站起來,走到旁邊的架子上,取下某樣東西。

  「吃過了。」她流利的說謊,多少被他冷漠的態度所傷,他一點都不在乎她。

  「我還沒吃。」但他接下來這句話似乎又隱藏了某種暗示,翁雨曦的心重重地跳一下。

  「是嗎?」她聳肩,故意表現出不在乎的表情,引來他深深的一瞥。

  「照片洗好了,妳看一下。」他將昨天拍攝的照片交給她,翁雨曦接過照片,低頭瀏覽。

  她原本漫不經心,以為他不可能拍得太好。但隨著手中的照片一張換過一張,她腦中的想法跟著改變,這些照片的水準,足以和Jackie媲美。

  「你拍得太好了!」這絕非諂媚,而是事實,他真的很有實力。

  「還好。」他淡淡微笑,深邃的眼眸中帶有一絲藏不住的驕傲。

  「什麼還好,是很好!很有職業水準。」她興奮地看著手中的照片,照片中的她千嬌百媚,充滿了女人味,把她最美的一面都表現出來。

  「謝謝。」他的笑意擴大,雖不至於到大笑的地步,但看得出他很快樂,他似乎很喜歡拍照。

  「你怎麼不乾脆去當攝影師?」她隨口問問,眼光還流連在手中的照片不忍離去,一直翻閱。

  「曾經想過。」他卻是很認真的回答。「但到最後還是決定放棄,我有我該負的責任。」

  夏世希這句話,讓翁雨曦停止了翻閱照片的動作,四周的空氣頓時凝重起來。

  就如同他所言,他們都有不得不負的責任。他為了家族事業放棄了當攝影師的夢想,她卻必須一完成學業,就回國繼承家業,同樣身不由己。

  相同的無奈,在兩人的眼眸中流轉,直至他們的心靈。在這一刻,他們的心靠得更近,呼吸更加契合。這種感覺,不是她祖母或是侯康泰所能瞭解的,他們似乎生來就該相遇。

  「照片都交給妳了,我要走了。」

  問題是每一次當她好不容易有所感覺,他就打退堂鼓,讓她好懊惱。

  「等一下!」衝動之餘,她拉住他的手臂,夏世希驚訝的回頭。

  「我……我請你吃飯!」她胡亂找藉口,以掩飾尷尬。「為了感謝你為我拍了這麼多漂亮的照片,我請你吃午餐。」

  「但是我不餓。」他的拒絕來得又急又快,翁雨曦頃刻像顆洩氣的氣球一洩千里。

  「哦!」她真是大傻瓜,翁雨曦真想打自己的頭,幹嘛自作多情……

  「不過若是妳肯把約會改為明天中午,我會很樂意赴約。」夏世希補充說道。

  「耶?」她驚訝的張開小嘴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  「可以嗎?」他幾乎笑出來。「妳可以把約會改為明天中午嗎?」夏世希追問。

  「當……當然可以!」她高興到幾乎說不出話來。

  「就這麼說定。」他點頭,接著拿起車鑰匙,轉身就要走。

  「對了。」然後他像又想起什麼事似地走回她身邊。

  「我忘了告訴妳,妳今天的裝扮很美,很適合妳。」聲音低沉無比。

  翁雨曦的臉頰立即泛紅。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2-12-13 06:39 PM


第四章   

  輕風拂過淡水河面,激起些許漣漪。

  風景優美的淡水河,吸引了許多業者在河畔開設餐廳。這些極具特色的餐廳之中,不乏外型氣派豪華、開放式的建築,但有更多是規模較小、外型典雅並充滿了私密性,這些小型餐廳比起大型餐廳來,更容易贏得人們的青睞。

  中午十二點整,翁雨曦就已坐在車內,等待他們的午餐約會。

  他們約好十二點十分在餐廳的門口見,她顯然是提早到了,但這並未減低翁雨曦的緊張感,反而越等越緊張。

  由於她和夏世希雙方都是商界有名的大家族,極容易引來狗仔隊的窺視,為了躲避狗仔隊,夏世希特別選了這家有大樹的餐廳做為掩護,以躲過狗仔隊的突襲。

  她從皮包裡取出手機,閱讀訊息。訊息的內容很簡單,通知她在中午十二點十分到這家餐廳來,結尾仍是那四個字:不見不散。

  不見不散。

  不過短短四個字,每次都帶給她莫大的衝擊。她知道她已經被剝奪主動權,畢竟今天說要作東的人是她,但她一點也不在意,最重要的是他們能夠約會。

  十二點十分。

  翁雨曦手錶的指針,在她無止盡的冥想之中,不知不覺來到她期待的位置。翁雨曦匆匆推開車門,趕到餐廳門口,才發現夏世希早已在門口等待許久。

  「妳來了。」今天他仍是一身黑,在耀眼的陽光之下,呈現出一種反差的美,引來許多人注目。

  「不好意思,遲到了幾分鐘。」反之,她卻是一身粉嫩,清新脫俗有如春之女神,一樣惹人側目。

  「我們進去吧!」他幫她打開餐廳的門,這是國際禮儀,沒什麼大不了,但由他來做,感覺就是特別帥。

  「謝謝。」她喃喃道謝,才發現注視他的人不只她一個,幾乎每個女人都對他行注目禮,儼然就是地底國王出巡。

  他們在人們目光包圍下,進入餐廳。只見夏世希對迎面而來的經理點了一下頭,對方就將他們帶進一個特別包廂,杜絕所有干擾。

  「那個人不是夏世希嗎?」

  不幸的是,他們的動作不夠快,已經有狗仔隊發現他們的行蹤。

  「好像是。」其中一個狗仔點頭。「他身邊的女人呢?」

  「好像是翁雨曦的樣子。」第三個狗仔回道。

  「翁雨曦是誰?」沒聽過。

  「就是『翁氏』的女繼承人啊!」第三個狗仔解釋。「前些日子才回國,一回國就去參加『龐氏』的婚宴,正式亮相。」

  「你倒很清楚嘛!」另一個狗仔酸溜溜的損第三個狗仔。

  「別忘了我跑財經新聞啊!」第三個狗仔笑道。「那天我剛好有去採訪,還被龐家僱用的保鑣擋在門外,每次想到,就怨氣難消。」恨不得倒打這些有錢的大爺一靶。

  「現在你報仇的機會來啦,這可是獨家。」親眼目睹兩人約會。

  另兩個狗仔竊笑。

  「可不是嗎?」第三個狗仔也很樂。「沒想到我們吃飯也能吃出獨家來,只能說運氣真好。」

  夏家和翁家是商場上有名的死對頭,他們的下一代居然瞞著上一代偷偷約會,絕對是號外。

  「但那是特別包廂,我們要怎麼拍照片?」在這凡事講求證據的時代,沒有影像就等於沒有新聞。

  第三個狗仔指著包廂門發愁。

  「我有辦法。」另一個狗仔奸笑。「這家餐廳我常來,每一個地方都摸透了,知道哪一個角落是最佳拍攝位置,你們拿著照相機跟我來就對了……」

  「這個房間的視野真好,可以眺望淡水河全景。」

  狗仔們努力偷拍,翁雨曦卻是興奮地跑到包廂附屬的小陽台,蹦蹦跳跳的樣子好像小孩。

  「我以為妳早已習慣這樣的風景。」夏世希也跟著走出陽台,陪她一起眺望淡水河風光。

  「才沒有。」她搖頭。「我家雖然靠淡水河很近,但還有一段距離,沒有這裡的視野好。」完全沒有遮掩。

  「這個角度的確很適合取景。」他同意她的講法,由這個位置拍出來的照片一定很漂亮。

  「你真的很喜歡攝影。」她轉頭看他,從他微微發亮的眼眸中看到生氣,模樣煞是迷人。

  「這是我的興趣。」他不否認。

  「真好,希望我也有你這樣的興趣。」能專注地把一件事情完成,感覺一定很棒。

  「妳沒有什麼特別的嗜好或興趣嗎?」她羨慕的語氣引起他的注意,她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無趣的人。

  「誰?我嗎?」她指指自己。

  夏世希點頭。

  「我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,但還滿喜歡藝術就是。」她笑笑的回道。

  「藝術?」

  「嗯。」她解釋。「我喜歡一些陶瓷雕刻之類的藝術品,也喜歡繪畫,事實上我還會畫畫呢──」猛然察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,翁雨曦趕緊用手摀住嘴,省得丟臉。

  「妳還會畫畫?」夏世希倒是對她的話充滿興趣,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對。

  「只是畫著好玩的。」她雙頰微紅的吐舌,表情有些不好意思。「我喜歡美術,高中的時候參加美術社,專攻油畫和水彩畫,不過畢業以後就沒有再畫了。」

  「為什麼不再畫了?」夏世希追問。

  「理由跟你一樣,都是責任。」因為責任,她選擇放棄繪畫,改學商。因為責任,她必須高中畢業後就到美國留學,學習商業管理,這一切都是因為責任。

  責任,最沉重的字眼。

  為了這兩個字,他們分別從不同的起點,走向相同的道路,在最奇妙的時間點會合。

  「我們兩個很像,都是身不由己。」得知她不再畫畫的理由,夏世希淺淺的笑容中有太多的無奈。

  「可不是嗎?」她順著他的視線,眺望遠方。淡水河面波瀾不興,但只有時間才知道它經歷了多少變動,恍若一個人的一生。

  「如果有機會的話,你會再攝影嗎?」不是那種玩票性質,而是真正的拍照,顯露他內在的才華。

  「如果有機會的話,妳會再拾起畫筆嗎?」夏世希反問翁雨曦,她笑笑。

  「不再有這個機會了。」尤其她祖母一直逼著她要繼承公司,並要她盡快結婚的情況之下,提筆的機率等於零。

  「是嗎?」夏世希的口氣卻不若她這麼肯定,深沉的目光,定在包廂內牆壁上的某一點,那是一幅希臘的照片。

  蔚藍的海岸,是海鳥們的起點及終點。成排的躺椅,在陽光的照射下打哈欠。沿著白牆攀爬而下的紅花,偷偷遮住嘴巴嘲笑躺椅的慵懶,這就是希臘。

  淡雅而慵懶,悠閒而自在,還有什麼地方比它更像天堂?

  「我好羨慕住在那裡的人們,可以過得這麼悠閒。」翁雨曦忍不住感嘆。

  「如果妳願意的話,妳也可以。」他倒沒她這麼感傷,目光益發堅定。

  「我?」他在說什麼?「我不可能的,我奶奶不會答應我這麼做。」所以還是別妄想吧,行不通的。

  「妳奶奶也不會答應妳跟我見面,但妳還是來了。」夏世希可不認為事情有多困難,完全是意願問題。

  「我……」冷不防觸及敏感話題,她的臉都紅起來。「這……這是因為那些照片──」

  「妳明知道那只是藉口。」

  是的,那只是藉口。就像他一直拿為她拍照當藉口,他們兩人都在找藉口維持這段關係。

  翁雨曦和夏世希兩人都再清楚不過,所謂的照片只是一個媒介,牽引他們的悸動,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開始了。

  「我不該來的。」她的迷惘全寫在臉上。

  「這個世界上沒有該不該的問題。」他用最自信的態度更正她的話,她都不知道他這份自信從哪裡來,或許是因為他是冥王。

  來自地府的冥王,一旦決定掠奪,就不會收手。

  翁雨曦在這一刻成了春神,整顆心被他奪去。有如水蜜桃般紅嫩的櫻唇,也在他薄唇逐漸靠攏的催促下,轉為成熟……

  「咳咳,可以準備上菜了嗎?」店經理不解風情,偏挑他們嘴唇幾乎碰在一起的時候殺進來,翁雨曦的雙頰立時變成水蜜桃。

  「妳說呢?」夏世希一臉鎮定的詢問她的意見。

  「好。」她點頭表示沒意見,事實上,她還驚魂未定。

  「上菜吧!」或許是她受驚嚇的表情太好玩,夏世希的嘴角竟在這個時候勾起,綻放出和以往不同的笑容。

  店經理和翁雨曦同樣看傻,尤其是店經理,從沒看過他這種表情,他一向都很嚴肅。

  「我馬上請人準備。」店經理說完這句話,便趕著去吩咐廚房上菜。

  夏世希和翁雨曦兩人相視一笑,離開陽台回位子上坐好,完全不曉得他們差一點接吻的鏡頭已經被拍下來,即將成為下一期八卦週刊的封面……

  「康泰,你怎麼會一個人吃飯,雨曦人呢?」

  而就在狗仔隊忙著用長鏡頭偷拍兩個人約會的同時,翁老太太也沒閒著,口氣驚訝地逼問另一個人。

  「翁奶奶。」侯康泰很意外會在餐廳遇見翁老太太,連忙起身打招呼。

  「坐下。」翁老太太剛送走外國客戶,正想好好吃頓飯,沒想到就遇見她未來的孫女婿。

  「你怎麼沒跟雨曦在一起?」他們倆幾乎是形影不離,或者該說他一直黏著雨曦,今天倒落單。

  「雨曦她不在。」侯康泰很無奈,他不是沒試過約她,但她一概拒絕。

  「不在?」這就怪了,她能有什麼事?

  「是啊,翁奶奶。」侯康泰無奈的回答。「我從一早就打電話給她,但她說她很忙,還叫我別去煩她。」

  奇怪的事情還不只有一樣,她不只舉止怪異,連口氣都變了,她以前不會這樣說話。

  「這個雨曦到底在幹什麼?說話這麼沒禮貌!」回頭得好好說她。

  「我也覺得很奇怪。」侯康泰附議。「她以前從沒嫌過我煩,現在她好像很討厭看見我,昨天還問我什麼時候回美國。」

  「美國?」她瘋了嗎?「你根本沒有必要回美國呀!」論文都交了,只要等候通知就行。

  「是啊,我也是這麼告訴雨曦。」侯康泰嘆氣。「但她還是一臉不快,好像我妨礙了她什麼。」好怪。

  「怎麼會這樣?」事有蹊蹺。

  「我也不曉得。」侯康泰一頭霧水。「昨天我本來想追問這件事,但那時候雨曦的手機突然傳來一則簡訊,她看了簡訊以後整個人突然變得不一樣,變得神采飛揚。」

  經侯康泰這麼一說,翁老太太也想起翁雨曦種種不合理的舉動,像是看著手機發呆,像是心不在焉,她的心明顯不在身上,那麼,是在誰的身上?

  「康泰,你們在攝影展上有沒有發生什麼事?」想要追根究柢,就得細數從頭,雨曦第一次表現出恍惚的時候。

  「攝影展?」怎麼扯到那裡去?「那天沒發生什麼事啊!我和雨曦到達會場的時候,展覽館都快關門了,我還找了好久的停車位……等等!」

  侯康泰突然記起。

  「那天雨曦有問我,有沒有看見一個人站在她旁邊,這有關係嗎?」當時他以為她是因為勞累而產生幻覺,現在卻不那麼肯定,說不定是真的。

  「這就是了!」總算讓她找出原因,翁老太太的面色不覺地凝重起來。

  「雨曦一定是遇到誰,不然不會這般心神不寧。」不妙。

  「這個人是男的嗎?」侯康泰終於也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,不禁緊張起來。

  「恐怕是的。」翁老太太的臉色更沉了。

  「她該不會……愛上這個男人了吧?」侯康泰的口氣十分慌張,好怕他們的婚事會這麼告吹。

  「我不知道。」這一切都是個未知數,她連對方的長相都不清楚。「但是你放心,我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。」她絕不允許她任性。

  「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,翁奶奶。」有了翁老太太的保證,侯康泰如同吃下一粒定心丸。「我相信您一定能讓雨曦回心轉意。」

  侯康泰把一切希望都寄予翁老太太,翁老太太則是頻頻點頭,同時心裡盤算著要讓他們盡快結婚,排除所有風險。

  ※※※※

  八卦週刊的封面,寫著斗大的標題:羅密歐與茱麗葉大和解,兩人秘密共進午餐!

  粗黑的字體下,是夏世希和翁雨曦兩人親密的照片。地點是一家外型雅致餐廳的小陽台,就連淡水河,也一併入鏡。

  商界著名死對頭的下一代,突破上一代的限制,共譜浪漫戀曲!

  翻開內頁,聳動的標題就刊載在照片的正上方,照片中他們正拿著刀叉吃午餐,愉快地交談。

  照片拍得很模糊,取景的角度坦白說也不是很好。但只要是視力沒問題的人都不會認錯,照片中的男女主角,確實是他們兩人。

  「什麼,夏世希談戀愛了?不會吧!」仰慕他的女子哀哀叫,沮喪得半死。

  「對方還是翁家的人?!」清楚商場狀況的人看到報導,眼珠子都快凸出來,直呼不可能。

  他們之所以如此錯愕不是沒有道理的,一來夏世希以冷漠出名,幾乎沒鬧過緋聞。二來兩家是實力堅強的死對頭,從翁老太太算起,已經足足對立了三代,沒有理由和解。

  「怎麼會這樣?」

  「怎麼會這樣?」

  不只眾人要問,侯康泰更要追究。原來,那天雨曦在攝影展遇見的男人,就是夏世希。

  「翁奶奶!」雜誌出刊的第一時刻,侯康泰便手握著八卦週刊,趕到翁府。

  「什麼事啊,康泰?瞧你這麼慌張。」翁老太太正要去公司,還沒來得及呼叫司機呢!就和侯康泰迎頭撞上,對方急得跟什麼似的。

  「您看,上頭有雨曦的消息!」侯康泰將熱騰騰、剛出刊的八卦雜誌交給翁老太太,她好奇的接過去。

  「什麼樣的消息……」翁老太太原本以為是針對翁雨曦即將投身商場所做的報導,哪知才看見封面,她整張臉都綠了。

  「這、這是?!」她望著侯康泰,侯康泰點點頭,表示她沒看錯,那個人就是夏世希。

  翁老太太登時氣得全身發抖,雙腳頻頻打顫,幾乎支撐不住。

  「居然是他……」她臉色蒼白的呢喃道。「居然是他!」夏世希──她最痛恨的男人!

  「翁奶奶──」

  「下來,雨曦!」

  侯康泰尚未來得及勸翁老太太冷靜,翁老太太便已衝至樓梯口,大聲疾呼。

  「立刻給我下樓!」她氣得扯開嗓門大喊,終於把翁雨曦喊下樓。

  「我已經準備好了,奶奶──」今天是她正式上班的第一天,她祖母的臉色卻意外的壞,她都不曉得為什麼。

  「這是什麼?」翁老太太將原因塞到她的手上。「妳給我好好解釋,這是怎麼回事?」

  翁老太太塞給翁雨曦的,不消說便是那本八卦週刊,封面上的他們正在接吻。

  「奶奶……」她的臉色幾乎跟翁老太太一樣白,面對週刊的報導,祖孫倆都很錯愕。

  「妳怎麼解釋?」然則翁雨曦的錯愕還沒有翁老太太的憤怒來得多,這等於是枉費了她從小到大的教導。

  翁雨曦無法解釋。他們雖然沒有真的接吻,但封面上的照片看起來就像那個樣子,她百口莫辯。

  「我沒有辦法解釋。」她這句話等於是默認自己的行為。

  「妳說什麼?!」翁老太太氣極。她連說謊騙她都不肯,教她如何不傷心?

  「奶奶──」

  「妳……妳居然敢這麼做!」翁老太太氣到幾乎說不出話。「妳明知道我恨那一家人,還硬要跟他們交往,而且還是夏世希!」

  「他有什麼不好?」老是恨啊仇啊,她已經厭煩。

  「雨曦!」

  「妳口口聲聲說討厭他,告訴我夏家的男人都是一群壞蛋。但他們到底做了什麼事──不,夏世希到底做了什麼事,讓妳這麼恨他?」翁雨曦豁出去了!她或許聽話,但不至於盲目,尤其在未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前,絕不屈服。

  「妳、妳竟敢──」翁老太太氣到眼花,搖晃的身軀差點倒下去,但緊握在孫女手中的雜誌封面卻也同時勾起她的回憶,就和翁雨曦一樣,她也逃不過那深沉的注目。

  殊宴。

  他的眸子幾乎和封面上的一樣深、一樣教人透不過氣。

  妳是我人生中最特殊的一場饗宴,也像雨中晨曦,一舉一動都讓我陶醉。

  他總愛如此解釋她的名字,當時她正為父母為她取了一個這麼特殊的名字而噘起嘴唇,他立刻用這句話,讓她轉涕為笑。

  真的嗎?你真的認為我很特別?

  她對他總是無法放心,他太受歡迎了。

  非常特別。

  他對她再三保證。

  ……好吧,我相信你。

  她真的很沒自信,喜歡他的人十根手指都數不完,她到底在他心中佔有什麼樣的位置?

  她總是不停地猜疑,他必須不斷地保證。即使如此,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卻從未曾離開,一直在她身上徘徊……

  「奶奶?」翁雨曦不明白翁老太太為什麼突然失神,目光緊盯著她手中的雜誌,一臉哀傷的表情。

  翁老太太聞聲轉頭看她,一時之間似乎還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,直到翁雨曦充滿問號的眼神將她喚醒,她才回神。

  「總、總之就是不准你們在一起就對了!」翁老太太堅決反對道。

  「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。」翁雨曦亦倔強回道。

  「雨曦!」

  「我已經厭倦這樣毫無理由的仇恨對方,妳若不能給我一個很好的解釋,就不能阻止我們繼續交往。」她要爭取感情上的自由,不再當傀儡。

  「我不會解釋,也不會讓妳和夏世希扯上任何關係,你們別想在一起。」作夢!

  「奶奶,妳不能這麼不講理──」

  「我跟妳需要講什麼道理?妳是我孫女!」無論翁雨曦怎麼抗議,翁老太太都打定主意堅決反對到底,毫不妥協。

  「奶奶!」

  「他有說過他愛妳嗎?妳這麼死心塌地。」翁老太太說了許多的話之中,就數這句話最具殺傷力,翁雨曦瞬間變成啞巴。

  「他……」他是說過想要瞭解彼此,但除了這句話之外,再也沒有說過別的,就連親吻,都是那麼短暫。

  「到底有沒有?」翁老太太冷冷追問,而她答不出話,沒有辦法捏造事實。

  「沒有吧?」翁老太太見狀冷笑,言談中淨是對夏世希的輕藐。

  「是沒有。」她垂頭喪氣的點頭,無法承認,自己的愛意沒有獲得任何回報,那太丟臉了。

  「至少他不像他那麼會騙人。」翁老太太近乎失神的呢喃中,充滿了恨意,引發翁雨曦的好奇。

  「奶奶,妳在說哪個他?」她追問。

  「不關妳的事。」翁老太太壓根兒不想讓她知道。「總之,妳給我忘掉夏世希,和康泰訂婚,我相信康泰一定也不會反對。」

  她看向侯康泰。

  「我當然希望能和雨曦訂婚。」侯康泰趕緊把握住這個機會表明心跡。

  「但我不想跟康泰訂婚。」翁雨曦想也不想地拒絕。

  「妳不跟康泰訂婚,難道想跟夏世希訂婚?」翁老太太尖銳反駁翁雨曦,翁雨曦頓時無語,不知能回些什麼。

  她奶奶說得對,她不跟侯康泰訂婚,難道跟他訂婚?從頭到尾,夏世希就不曾對她表示心意,更別說承諾。對她而言,他至今仍是個謎。

  「別忘了妳肩上的責任,和奶奶的苦心。」

  翁老太太提醒翁雨曦,短暫的戀情縱然美好,但並不實際,現實的包袱誰也丟不了。

  「奶奶……」翁雨曦苦笑,好想求翁老太太饒了她,然而這卻是宿命。

  她被命運圈住,在有限的選擇裡面打轉。好不容易她終於接觸外界,遇見了夏世希,誰曉得他竟也是這個圈圈中的人,他們根本不該相遇。

  這個世界上沒有該不該的問題。

  她想起那天他說過的話、他臉上的表情。他的口氣是那麼堅定,眼神是那麼動人心魄,至今她彷彿還能聽見自己當時的心跳。

  他挑起了她的情弦,讓她深陷愛的旋律中難以自拔,卻又自私地不肯給她任何承諾,任由她在滿室的琴音中無力徘徊,真的好殘忍。

  「妳還是接受我的安排吧,雨曦。」翁老太太看得出她已經動搖,於是更加費力勸她。

  「一時的迷戀並不代表永久,就算承諾還是會變質,還是自己人最可靠。」每個人都會經歷短暫的迷戀,最重要的是要能清醒,不要再做傻瓜。

  翁老太太的話或許現實,卻句句都是肺腑之言,翁雨曦無法反駁。

  「怎麼樣,雨曦?」

  然而教她點頭說願意她又說不出口,人生真的好難。

  「就這麼決定吧,兩個星期後訂婚。」翁老太太由不得翁雨曦任性,亦瞭解她的迷惘,索性幫她作決定。

  人生的道路崎嶇難行,有時候卻又那麼簡單,她終究躲不過宿命。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2-12-13 06:40 PM


第五章   

  自從狗仔隊引進台灣以後,小小的台灣一下子變得很熱鬧。可謂是時時有新聞,天天有驚喜,每一天都在八卦中度過。

  最近最引起熱烈討論的八卦,不消說便是夏世希和翁雨曦墜入愛河的新聞,斗大的標題和聳動的封面,著實引發一場不小的地震。

  「砰!」將八卦雜誌重重放在會議桌上,夏偉希的反應也和商界所有人一樣覺得不可思議,並且帶趣的看著一臉冷漠的夏世希。

  堂兄弟之間的例行會議,當場變成八卦討論大會,夏偉希、夏光希、夏瀚希人手一本八卦雜誌,一字排開。看得出他們對於上個月的營收根本沒有興趣,對堂弟的緋聞倒還比較感興趣些。

  「沒想到你也會幹這種事。」真是失敬失敬。

  夏偉希首先開炮。

  「而且對像還是翁雨曦。」更是了不起。

  夏光希接著說。

  「難怪記者要把你們比喻成羅密歐與茱麗葉,景色真是淒美。」負責最後一棒的夏瀚希,用手敲敲雜誌的封面,極盡挖苦之能事。誰知道剛好要死不死地敲到翁雨曦的頭,夏世希的臉都冷起來。

  「對於這種情況,你有什麼話要說?」難得逮到另一家犯錯,夏偉希當然是大削特削,報復起來毫不手軟。

  三兄弟都在等著看夏世希怎麼回應,只見夏世希用力推開椅子,猛然站起。

  「你、你要幹什麼?」夏偉希以為夏世希會揍他,嚇得都快說不出話。附帶一提,夏世希長期練泰拳,K人一樣毫不手軟。

  基於夏世希的臉色實在太可怕,現場除了夏宇希之外,剩下的人幾乎都被嚇到,尤其當他突兀地從桌面上拿起一疊報表,像頭野獸般低狺──

  「這份報表編得太差,重編!」並且重重地摔下的時候,更是嚇得大家心跳都快停了,他們可沒有練泰拳。

  「喂,世希──」

  接著,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拂袖而去,大家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
  「這下好了,玩笑開不成,反被威脅。」真慘,夏偉希嘆氣。

  「誰叫你要拿這種無聊的八卦跟他開玩笑,活該。」夏瀚希有切身之痛,當初他在咖啡廳和人打架的照片,也是拍得活靈活現。

  「但是真的很刺激。」夏光希用指背點點封面上的照片,翁雨曦和夏世希兩人正在接吻。

  「要是我就會開始擔心,這件事該怎麼善後。」夏偉希可沒有他二弟樂觀,翁家的當家主母超難對付。

  「不必煩惱,已經有人幫我們解決這件事。」夏瀚希拿出最新一期的八卦雜誌,上面寫著翁雨曦即將和侯康泰訂婚的消息。

  「以其人之道,還治其人之身,大地之母真夠狠的。」兩人交往的照片剛刊登在A週刊,翁老太太立刻就把消息給了B週刊,真不愧是大地之母的作風。

  大地之母是他們三兄弟給翁老太太取的外號,藉以嘲諷她的行事風格和發福的身材,雖然有缺德之嫌,但再適合不過。

  「宇希,你和世希是兄弟,你知道這件事嗎?」和翁雨曦暗中交往。

  「不怎麼清楚,我也是看了雜誌以後才知道。」夏宇希雙眉微蹙地瞥向兩本不同封面的雜誌,表情極為憂心。

  「你們算什麼兄弟?」夏光希聞言嗤之以鼻。「什麼事情都不知道,什麼話都不願意說,比陌生人還慘。」哪像他們三兄弟,無話不談,失戀了還會互相哭訴,這才是一家人。

  面對夏光希的諷刺,夏宇希不答話,只是一直盯著今天剛出刊的雜誌。每家人習慣的相處模式不同,無所謂好與不好,重要的是彼此能夠關心。

  「你猜世希知不知道這件事?」翁雨曦閃電訂婚。

  「應該不知道吧!我也是剛拿到雜誌。」熱得會發燙。

  「他若知道了,會做何反應?」是會哭還是……

  「想不出來。」他那個人神秘到CIA都拿他沒轍,可以直接列名機密檔案。

  「令人頭痛。」唉!

  三兄弟卯起來討論夏世希可能的想法,表面是談論八卦,但內心其實怕得要死,害怕夏世希會做出什麼駭人的舉動,到時大家又要遭殃。

  夏宇希將一切看在眼底,不要說他們煩惱,就連他也不免開始擔心,他哥哥會有什麼舉動……

  「鈴~~鈴~~」同一時間,夏世希卻是拿起電話,撥到地球的另一端。

  「Hello。」地球的另一端,時間和台灣相差整整六個鐘頭。

  「不好意思吵醒你了,Eric。」夏世希首先道歉,Eric聽見他的聲音先是愣了一下,接著發出濃濃的笑聲。

  「Stan!」Eric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被他吵醒,反而很熱情地跟他打招呼,夏世希的嘴角難得地勾起來。

  「老天,才六點!」看清床頭櫃鬧鐘上的時間,Eric開玩笑地大叫。「你一定很急,才會一大早把我挖起來。」

  「我確實有急事。」夏世希不否認。「我想問你,前些日子我拜託你的事情,搞定了沒有?」

  「你是指那座小島嗎?」Eric頻打哈欠,似乎還沒清醒。

  「就是這件事。」夏世希的目光瞄向身邊的雜誌,上頭寫著翁雨曦即將訂婚。

  「差不多了。」Eric答。「我已經和對方談過,不過對方說他還不急著賣小島,還要考慮一段時間。」

  「叫他們不必考慮了,直接開價。」夏世希將視線再次放在雜誌上,目光灼熱。

  「這麼急?」Eric吹口哨。「但是這麼一來我就不能幫你把價錢壓低,你會損失不少錢。」

  「多少錢都沒有關係。」金錢從來不在他考慮的範圍,時間才是。

  「好吧,我會盡量和對方商量,請他快點決定。」Eric允諾。

  「什麼時候可以給我消息?」僅僅加速並不夠,他需要更精確的時間表。

  「明天──不,後天如何?」Eric是答應過要幫他忙,但他又不是小島的主人,總要尊重對方的意願。

  「好,就麻煩你了。」夏世希退一步。

  「等我的好消息。」Eric向夏世希保證。

  兩人接著又哈啦幾句才掛上電話,結束通話以後,夏世希又看了雜誌封面一眼,才動手翻開雜誌。

  「翁氏集團」的女繼承人:翁雨曦,即將下嫁給侯康泰先生。據悉,這位侯康泰先生同為台灣出生,家人很早就移居海外,目前只有他一個人留在台彎……

  接下來就看見記者用了極大的篇幅,介紹侯康泰的家世及人品,對於翁雨曦上個禮拜前所鬧的緋聞,隻字不提。

  看到這裡,夏世希用力合上雜誌,將它丟到垃圾桶,然後轉頭看著辦公室內的某一幅照片沉思。

  「翁小姐,妳穿這件婚紗的樣子,真美。」

  同一時間,翁雨曦正在婚紗店的試穿室中試婚紗,店員看見她穿婚紗的模樣,忍不住讚嘆。

  「但是我還沒打算結婚,我只是訂婚。」翁雨曦勉強微笑,算是回應店員的熱切。

  「不過快了,不是嗎?」店員熱心地幫她調整裙襬,仰頭微笑說道。「翁老太太交代我們,今天先讓妳試幾套婚紗和禮服。婚紗的部分不急,反正還要一個月才結婚,但訂婚禮服的部分,就要請妳選好了先帶回去,她要過目。」

  「我知道了,我會帶回去的。」翁雨曦的笑容依然勉強,如果可以的話,她根本不想走進這家婚紗店,試這該死的婚紗。

  「謝謝。」店員很感激她的充分合作,畢竟她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快樂,她還真怕她會拒試婚紗呢!

  「翁老太太還交代──」

  「Helen,妳出來一下好嗎?有客人找妳!」

  店員話才說到一半,門市那邊便傳來一陣呼喊聲,店員只得先去應付。

  「對不起,我先到前面一下,很快就回來。」店員一臉歉意。

  「沒關係。」翁雨曦一點都不介意。「妳先去忙,我一個人在這裡就可以了。」

  「我馬上回來。」店員再次道歉後離去,留下翁雨曦一個人無聊的拉扯婚紗、看著穿衣鏡。

  鏡中的人影高挑美麗,如珍珠般亮透的肌膚在白紗的襯托下,昇華成為皇冠上的鑽石。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,她都是個完美的新娘,但這時候鏡子卻產生了異狀,跑出另一個她。

  妳到底在幹什麼?

  鏡中的自己似乎在向她抗議,要她趕緊停止這愚蠢的行為。

  妳明明就不喜歡侯康泰,為什麼還要跟他訂婚,甚至結婚?難道妳不知道這樣只會害了自己,也害了他?

  鏡中的自己對她極度不滿,幾番探出頭來對她控訴,她卻只能愣愣地看著鏡中的倒影。

  她是不喜歡侯康泰,但他能幫她分擔責任。而且如果她不嫁給他的話,她能嫁誰?反正結果都一樣……

  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的身影,否決了她的想法,那深邃的雙眸,似乎在嘲笑她,嘲笑她愚蠢的決定。

  夏世希!

  翁雨曦用手摀住雙唇,不敢相信他居然出現在她身邊,正想轉頭面對他的時候,他卻消失了,是個幻影。

  雨曦!

  他低沉沙啞的呼喚,像是最濃醇的咖啡,每每吸引她細細品味,她真的好想他。

  衝動之餘,翁雨曦雙手撩起婚紗的裙襬,衝到旁邊的椅子拿起皮包,從裡面翻出手機,尋找夏世希的行動電話號碼。

  ……

  過了一分鐘,她茫然合上手機,不曉得自己在幹嘛?她就要訂婚了,而且夏世希在這件事發生以後,從沒有來過一通電話,她這麼做,只會自取其辱。

  她頹然將手機放回皮包並看向鏡子,發現鏡子裡的自己,一點都不美。

  ※※※※

  炎熟的六月天,是最討厭的季節。

  太陽高掛在天空,底下的行人被曬得昏昏欲睡,愛美的女性不得不撐起一支支洋傘抵擋灼烈的陽光,免得漂亮的肌膚被曬傷。

  炎熱的六月天,也是最受戀人們喜愛的季節。

  六月新娘的魔咒,透過媒體的渲染,形成了光暈效應。不管是相識幾個月或幾年的戀人,都喜歡趕在這個月份完成終身大事,各家飯店的婚宴場次幾乎都被訂光。

  「恭喜呀,翁老太太。恭喜您的孫女,終於要訂婚啦!」

  翁雨曦搭不上六月新娘的列車,倒也勉強吊車尾,趕在六月的最後一天舉行訂婚典禮,多少彌補當不成六月新娘的遺憾。

  「可不是嗎?我終於也等到這一天了!」翁老太太笑嘻嘻,到處跟人打招呼寒暄。

  翁家是國內企業界有名的大家族,親朋好友自是不少,光打招呼,就足以耗去不少時間。

  「恭喜啊!」

  「恭喜恭喜!」

  每個來賓都喊恭喜,絕口不提前些日子八卦雜誌上的新聞,「夏世希」三個字已經被遺忘。

  「婚宴馬上要開始了,請裡面坐。」

  偌大的禮堂,座無虛席。

  佈置得高雅大方的禮堂,充滿了浪漫氣息。

  自國外空運來台的上千朵粉色玫瑰,排成心型的花圈,掛在禮堂的各個角落,感覺上有些刻意,彷彿在掩飾什麼。

  翁老太太想掩飾什麼?

  在座的來賓心照不宣,但彼此都很清楚。翁老太太之所以會這麼早讓翁雨曦和侯康泰訂婚,恐怕和夏世希脫不了干係,泰半是為了怕夜長夢多,不得已所下的決定。

  只是大家都是老江湖,非常瞭解商場上的運作。有些話只能私底下講,甚至連偷偷討論都不行,誰知道話何時會傳到對方耳裡?還是謹慎為妙啊!

  既然不能公開討論,賓客們只好東扯西扯打發時間,或乾脆跑桌四處敬酒,整個宴會現場,顯得熱鬧非凡。

  「哈哈哈……」

  婚宴還沒正式開始,賓客就像嗑了搖頭丸似的一樣high,相較之下,新娘這端就顯得沉默許多。

  「我先出去招呼客人,等一下正式開場前,再來接妳。」至於擔任新郎的侯康泰,心情也稱不上太好,畢竟自從他們決定訂婚以來,她就是這副死德行,連帶影響他的心情。

  「你去忙吧,我一個人待在這裡就行了。」事實上,她還巴不得能夠一個人獨處。

  「我先出去了。」侯康泰嘆氣,不曉得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恢復昔日生氣,她跟以前真的相差好多。

  「待會兒見。」翁雨曦隨意向侯康泰揮揮手,便轉頭看窗外。今天的天氣真好,她卻像犯人一樣被關著,至少她的心境是這樣……

  「喀。」

  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開門聲,顯示有人進來。

  「忘了拿什麼東西嗎?」翁雨曦頭也不回的問來人。

  很顯然地,翁雨曦以為是侯康泰,但對方卻沒有反應,引起她的好奇。

  「康泰──」她一面回頭,一面呼喊未婚夫的名字,卻在看清對方的面孔後僵住。

  開門的人不是侯康泰,而是她日夜思念的幻影。他仍舊是一身黑衣,深邃的雙眸漆黑得跟子夜一樣,朝她深沉注視。

  翁雨曦呆了,也墜落了。曾經她以為他已經徹底把她遺忘,他卻選擇在最後一刻出現。

  「你、你是怎麼進來的?」為了防止閒雜人等闖入,她祖母聘請了多位保全把關,沒有邀請函,根本無法參加婚宴。

  翁雨曦的訝異全寫在臉上,然而夏世希什麼話都沒有說,只是將她從頭打量到腳,再從腳打量到頭,看得她好緊張。

  「妳要跟我走嗎?」然後意外的迸出這一句。

  「什麼?」翁雨曦以為她聽錯,眼睛眨巴得跟洋娃娃一樣。

  「妳要嗎?」但是他認真的表情,堅定的口氣,在在說明她沒有聽錯,他也沒有開玩笑,他是真的要她跟他走。

  翁雨曦不禁回想起他們第一次在展覽館見面的那一天,他問她要不要跟他一起殉情?她因為太過突兀而無法回答,那個時候他像煙一樣的消失,這次她若不好好把握,他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,消失在地球的另一端?

  「我!」思及此,她衝動的站起來,看著他、看著他伸出來的手。

  門外這時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,其中有男有女,全朝這個房間衝來。情況相當危急,但夏世希的手始終伸得筆直。

  「我──我跟你走!」翁雨曦終究還是將手交給他,天涯海角陪他一起沉淪。

  夏世希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,帶著她從另一個通道離開飯店,兩人一起失蹤。

  「音樂響起了,快去接雨曦。」翁老太太不知道心愛的孫女,已經跟著她的死對頭私奔,囑咐忙昏頭的侯康泰。

  「我馬上去。」侯康泰拉拉領帶,衝到休息室準備接未婚妻出場,未料休息室內空空蕩蕩。

  「雨曦?」他困惑地對著空無一人的休息室,呼喊未婚妻的名字,得到的只是無意義的迴音。

  「雨曦!」接著,他跑到宴會大廳,向翁老太太報告這個消息,只見翁老太太臉色倏然轉白。

  「什麼,雨曦不見了?!」

  一場盛大的訂婚午宴,當場從喜樂變成淒涼的輓歌,大家都不知怎麼辦才好。

  翁雨曦失蹤了,而且沒有人知道她被何人帶走、又被帶到什麼地方。

  ※※※※

  陽光、大海,閃耀的愛琴海光芒。

  從高處俯視,愛琴海的顏色就如同一桶不小心打翻的油漆,豪邁地在地球的另一端撒開,上面並點綴著許多遊艇及帆船,景色非常美麗。

  希臘是全世界最適合失蹤的地方。

  廣闊的上地四周都是海,要逃很容易。

  希臘也是全世界全容易藏匿的地方。

  又因為境內有兩干五百座小島,所以很難找,一旦迷失在希臘海域,很可能再也回不來。

  夏世希和翁雨曦兩人,就在希臘。不過他們並非迷失,而且非常清楚自己的方向,他們要去茫茫大海中的其中一座小島。

  「累了嗎?」體貼地幫翁雨曦頭上的白色帽子調整好位置,夏世希的眼底儘是關心。

  「不累。」翁雨曦伸手壓住被風吹亂的帽子,呼嘯的海風並不冰冷但強勁,她已經不斷伸手壓住它好幾次,但老是被吹掉。

  「再忍耐一下,我們很快就能到達目的地。」她嘴巴上雖然說不累,但他看得出她其實已經累垮,只是佯裝堅強。

  「嗯。」翁雨曦點點頭,感覺好窩心。

  自從那天他們決定私奔以後,就不停在趕路。他們先由飯店回到翁雨曦的家,收拾好簡單的行李以及護照,然後直奔機場搭機到美國,再由美國辦妥簽證轉機到希臘,中間幾乎沒休息。

  「來了。」

  他們一到達雅典,還沒來得及參觀名勝古跡,夏世希就帶著她直奔港口,眺望蔚藍海灣。

  「什麼來了?」寬闊的港口,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船隻,其中大部分是遊艇。

  「我的船來了。」夏世希指著剛下錨的遊艇,那是一艘渾身雪白、噸位適中的中型遊艇,外型並且非常優雅。

  翁雨曦愣愣地看著夏世希的遊艇。在別人眼裡可能是大玩具的高級遊艇,在她眼裡卻成了白色巨塔,緊緊關住她的恐懼,瞬間她感覺無法呼吸。

  「我們走吧,還有更大的驚喜在等待我們。」夏世希無從瞭解她的恐懼,握住她手心的力道是那麼堅決,她只得跟上去。

  不要怕,翁雨曦。

  她拚命安慰自己。

  妳已經長大了,再也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,不要怕。

  翁雨曦盡可能地表現得從容,但冰冷的手其實已經在無意中洩漏出秘密,然而夏世希只是奇怪的看她一眼,沒多說什麼。

  遊艇的甲板上,早已站著一個男人。一看見他們走近,便很興奮的跟他們揮手,翁雨曦滿臉疑問。

  「那是我的遊艇管理員,Tony。」在希臘擁有遊艇的富豪不少,不是每個人都有空天天來報到,於是就有這類的管理公司產生。

  「我知道了。」翁雨曦勉強擠出一個笑容,越是靠近遊艇她就越緊張,越是不能呼吸。

  「Stan!」他們才剛靠近遊艇,Tony就跳下甲板,很熱情的跟夏世希握手。

  「Thank  you,  Tony.」夏世希一開口就是道謝。

  「You  are  welcome.」Tony連忙將遊艇鑰匙交給夏世希。

  「Have  a  good  time.」Tony先看看翁雨曦,再看看夏世希,接著露出會心的一笑,話中的意思不言可喻。

  「You  too.」夏世希微笑回應,Tony隨即做了一個瀟灑的手勢離去。

  Tony走了以後,夏世希再度牽起翁雨曦的手,要帶她上遊艇。翁雨曦雖早有心理準備,雙腳還是忍不住僵硬,花了很大力氣,才踏上甲板。

  她種種不尋常的反應,夏世希都看在眼裡,卻還是未多說什麼。翁雨曦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,一點也沒發現自己早已露餡,依然表現出一派自在。

  夏世希的遊艇是義大利Ferretti  Yachts製造的。Ferretti  Yachts是一家專業的遊艇製造公司,其製造的遊艇在國際間享有盛名,夏宇希也是他的客戶。

  這些在男人圈中被熱烈討論的大玩具,翁雨曦沒有興趣、也沒必要瞭解。她害怕遊艇,更害怕航行。茫茫大海對她不是美麗的天堂,而是吞噬她雙親的地獄,就連她自己,也差點被吞沒。

  因為太害怕了,翁雨曦自從踏上遊艇以後,就一直處於精神繃緊的狀態,對週遭的事毫無知覺。夏世希彷彿是瞭解她的痛苦似地,將遊艇的速度衝到最快。兩個小時後,他們到達目的地,翁雨曦幾乎僵化成植物人,她懷疑自己是否還有呼吸。

  「到了,雨曦。」最後,她還是得靠他溫熱的呼吸,才能慢慢找回意識和體溫。

  「啊?」她茫然的看著夏世希,他猶如雕像的俊臉寫滿了憂心。

  「我說,到家了。」他說。

  「是嗎?」她倉促轉頭,不想讓他看見眼中的恐懼和脆弱,那太丟臉了。

  「這是什麼地方──」她原本想藉著這個話題,轉移他的注意力,卻在瞥見小島時沒去了聲音,久久說不出話。

  「從今天開始,這裡就是我們的私人天堂。」夏世希在她耳邊輕聲介紹,而她只能點頭,這裡的景色太美了。

  「想參觀一下嗎?」看見她的臉色一下子由愁轉為喜,夏世希不禁微笑。

  「想!」她不僅臉色改變,還像孩子般的雀躍,迫不及待想挖寶。

  「那就下船。」他扳開她的手指,翁雨曦這才發現自己的十指,還牢牢扣在甲板的鐵欄杆上,連忙鬆開手指。

  「對不起。」她臉紅得像關公,夏世希一句話都沒說,只是默默牽起她的手,帶她走下甲板。

  「小心。」怕她跌倒,也為了省麻煩,夏世希索性用雙手圈住她的腰,將她抱離遊艇,翁雨曦的臉更紅了。

  「謝謝。」她喃喃的道謝,好想地上有個洞能讓她鑽進去,省得留在人間丟臉。

  不過,當她看見聳立在山坡上的屋子以後,就不這麼想了。

  屋子的屋頂是白的,陽台是白的,牆壁也是白的。就連通往海邊的階梯,都是白的。若說還有什麼其他的顏色,該是塗著藍漆的門和窗子,以及沿著白牆攀爬的小紅花,它們算是在這一片人工製造出來的雪白中,最不一樣的東西。

  「好美。」被眼前有如夢境的風景吸引,翁雨曦快速跑向階梯,朝白屋奔去。

  「是這一棟嗎?」她回頭問夏世希,夏世希點點頭,表示她沒闖錯屋子,她連忙推門進去。

  外表小巧可愛的屋子,內部空間其實比想像中大。屋子外面是一片雪白,屋子裡面卻溫馨許多。除了一些可愛的擺飾,還有許多盆栽,這些盆栽都沿著樓梯擺放,她二話不說跟著這些盆栽的足跡探險,這才又發現一片新天地。

  「很棒的視野。」

  她還沒來得及將心中的感動化為言語,夏世希便悄悄出現在她身邊,和她一起分享這份感動。

  「真的很棒。」她原本以為小島上應該還有不少住戶,直到上了屋頂的露台才發現,他們竟是小島唯一的居民,這所有的美麗景色,都是他們的。

  「當我看見這座小島的照片的時候,立刻就愛上它,並且毫不猶豫的託人買下來。」人的一生都該擁有一座自己的天堂,不管有形或是無形,他很幸運能夠找到這個地方。

  「你是說,你擁有這座小島?」翁雨曦愣住。

  「驚訝嗎?」他微笑。

  翁雨曦點頭。

  「我曾說過要給妳更大的驚喜,這就是我要給妳的驚喜。」

  他是說過要給驚喜,但對她而言,當他悄悄打開飯店休息室的門,問她要不要跟他走,就已經是最大的驚喜。

  「你真的很喜歡希臘。」然而更令人欣喜的是,他們有共同的喜好,共同的想法,他們都為這樣的湛藍深深著迷。

  「我是很喜歡希臘,但這並不是我買下這座小島的真正原因。」聽見她的說詞,夏世希將原本環看大海的視線轉回到她身上,深沉的注視,教人臉紅心跳。

  「那是什麼原因?」她心跳加速的問。

  「因為妳喜歡希臘,所以我才買下它。」並不是為了自己。

  「世希……」

  「妳還記不記得,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,妳曾說過希望有一天能夠在希臘買一座小島?」

  她當然記得,那時她剛下飛機,身心都處於既疲憊又興奮的狀態。因為她作夢也沒想到,能在好友的攝影展上,遇見讓她一見鍾情的男人,至今她仍作著這個美夢。

  「我回去後,馬上請希臘的朋友,幫我留意有沒有小島要賣?期間我瀏覽了無數的資料,最後選擇這座小島。」這座小島的景色很像他們在展覽館所看見的作品,於是立刻決定要它。

  「你──你那時就把我的話記起來?」翁雨曦的喉嚨幾乎乾啞到說不出話,被他這深情的舉止打動。

  「嗯,並且立刻就採取行動。」毫不猶豫。

  「為什麼?」她小心翼翼的問,深怕自己想錯。「為什麼你要為我做這件事?」

  「因為我對妳一見鍾情。」

  她沒想錯,這的確是事實。

  「而且我認為妳也一樣。」對他一見鍾情。

  湛藍的希臘不僅是冥王的故鄉,也是戀人一生追求的戀愛場所。冥王在這裡愛上了佩瑟芬,不顧一切的帶走她,就像他帶走翁雨曦,都是因為愛情的力量。

  「愛情」這兩個字不僅連結了敵對的兩人,更連接了愛琴海的風光。在情愫的鼓動下,他們的唇越來越靠近,終至完完全全碰在一起。

  雖然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,但感覺卻完全不一樣。上次是蜻蜒點水,有如閃電般快速,這次卻是纏綿悱惻,如同溫開水一般輕柔。

  翁雨曦的雙唇,因為抵擋不住這股流過她全身的暖流而開啟了,挾帶著強烈的渴望。她以為會受到更溫暖的滋潤,夏世希的唇卻在這一刻轉為狂風暴雨,攻佔她的芳腔。

  他猛烈的舌,像十字軍東征不斷地進犯,將她毫無抵抗的芳腔攻打到潰不成軍,身體因此而顫抖。但貪婪的將軍卻要更多更多,不僅要她棄械投降,更霸道地要她拿起不熟悉的武器,和他進行一場攻防戰。要她的唇舌,學他一起瘋狂進擊。於是激烈的舌舞開始,雙方都使出了全力糾結在一起。

  很快地,他們發現親吻再也無法滿足他們。他們需要更進一步的接觸和完全的解脫,他們需要釋放自己。

  「妳不會後悔嗎?」雙手暗示性的滑過她的手臂,夏世希要她明白,一旦跨出了這一步,再也不能回頭。

  「我不會後悔。」從她脫下禮服,跟他一起天涯海角逃亡的那刻起,她就有心理準備。

  夏世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接著將她攔腰抱起,一步一步走下露台,引發另一場風暴……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2-12-13 06:41 PM


第六章    

  陽光、海風、以及歡笑聲。

  「東西都準備好了嗎?」

  「都準備好了。」

  「那我們就出發吧!」

  那天的天空很藍,海水像寶石一樣的亮透碧綠,她幾乎能看見裡面的魚,在水底下游來游去。

  「有魚、有魚耶!」小小年紀的她,對於到外海野餐沒有多大興趣,反而比較喜歡看水底下的小魚,可惜牠們很快就離開海岸。

  「雨曦乖,趕快回到位子上坐好,免得危險。」翁媽媽怕她光顧著看魚,沒注意遊艇已經啟動,趕緊跑過來把她拎回到座位上。

  「爹地是船長耶,好棒。」她仰著稚嫩小臉,看駕駛座上的父親開船,掌舵的翁爸爸一臉驕傲。

  「雨曦要乖乖坐好,等一下爹地才削蘋果給妳吃。」翁爸爸用蘋果引誘翁雨曦,她馬上乖乖坐好,動也不敢動。

  她爹地最會削蘋果了。他削出來的蘋果,好大、好漂亮,而且好香,是全世界最會削蘋果的爸爸。

  在年幼的翁雨曦的眼裡,有關她爹地的一切,都是偉大的。他不但會削蘋果,還會開船……不過媽咪說這不叫船,叫遊艇,而且是小型遊艇,但是她聽不懂,也不覺得這艘遊艇小,相反地覺得它很大很大,艙房裡面還可以看電視呢!

  翁雨曦小小的腦袋裡,裝的儘是對父母的仰慕和蘋果。她不覺得海有什麼漂亮,只覺得爹地釣魚的背影很帥,好幾次她都爬到他的背上玩騎馬打仗,直到她覺得玩夠了才下來,爸爸都沒有抱怨。

  她的家庭真的很美滿。

  有疼她的奶奶和慈祥的爹地媽咪,尤其是爹地媽咪,他們都會定期帶她出海,陪她在海中央野餐,她真是個快樂的小公主。

  快樂的小公主,在父母及海風的簇擁下,很快來到她熟悉的海域。他們都固定在這個地方野餐,所以她並不陌生。只見她爹地愉快的停下船,她媽咪笑吟吟的打開野餐盒,一家子開始野餐。

  今天她媽咪準備的餐點,和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,都是一些三明治和水果還有香檳。不同的是,今天的水果好少,但是酒多了好幾瓶。聽她爹地說,因為他剛談成了一筆大交易要大肆慶祝,所以多帶了些酒。翁雨曦不知道大人們要慶祝些什麼,只覺得蘋果好少好失望,她媽咪居然只準備了一顆。

  翁雨曦不滿地嘟起小嘴,跟父母抗議。翁爸爸連忙拿起那唯一的蘋果,削好塞進她的嘴巴,才平息小公主的怒氣。

  小公主大口大口咬著嘴裡面的蘋果,再一次覺得蘋果好好吃。翁氏夫婦則是忙著開香檳,舉杯慶祝好不容易獲得的大勝利。

  「乾杯!」翁爸爸和翁媽媽互碰酒杯。「恭喜我們從夏家的手裡搶到這個CASE,母親一定會很高興。」

  翁氏夫婦是極孝順的晚輩,對於長輩的教誨,一刻不敢忘記,亦充分的表現在行動上。

  「是啊,她老人家一定會很高興。」贏了夏家一回。

  上一代的仇恨,延續到下一代,說起來是有些變態。但現實就是翁氏夫婦也將對方視為仇敵,並不斷追殺,這會兒已經在慶祝勝利。

  他們香檳一杯接著一杯地倒個不停,就如同他們確定兩家的仇恨一定會延續,在海上恣意狂歡。

  他們從來沒有在出海時喝醉過,這次卻破例,夫妻兩個都喝得醉醺醺。他們心想,反正遊艇是交由電腦控制,他們若喝醉了,還可以回船艙裡面休息,偶爾放縱一次有何不可?

  翁氏夫婦打著這個主意,翁雨曦不知道他們喝醉了,還在一旁啃三明治。這時天色突然轉沉,接著刮起一陣狂風,把停在海中央的遊艇吹得左右搖晃,翁氏夫婦卻難以清醒過來。

  「怎麼回事?」翁爸爸抬起醺醉的眼,看向前方。原本風平浪靜的大海,此刻掀起了濤天巨浪,隨時都會將人吞噬。

  「天氣變了!」翁媽媽也發現到情形不對,臉色倏然刷白。

  「怎麼會?」翁爸爸慌了。「天氣預報明明說今天的天氣很好,怎麼會說變就變?」

  「先別管天氣預報,趕快把遊艇開回去。」翁媽媽看著一直拍打船身的海浪,越看越憂心。

  「好……好,我馬上去開遊艇!」翁爸爸急急忙忙回去掌舵,不料突然掀起的一陣大浪,正好打中了翁媽媽腳下的甲板,她一時支撐不住,掉入海中。

  「麗貞!」翁爸爸大聲呼喊愛妻的名字,但為時已晚,她已落海,在海水中載浮載沉。

  「夢樺!」翁媽媽呼喚丈夫,但海浪很快將她捲進海底,從此再也沒有探頭。

  翁爸爸急了,愛妻落海,稚女又在身邊,他該怎麼辦才好?

  「雨曦乖,待在這裡不要動,爸爸下去救媽媽,等一下就回來。」翁爸爸沒有太多猶豫的機會,為了搶救愛妻,只好隨口安慰女兒幾句,便跳下海。

  「爹地,媽咪!」翁雨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只知道爹地媽咪突然不見,統統掉進水裡。

  翁爸爸在水底奮力和巨浪搏鬥,但他今天喝太多酒,身體昏昏沉沉不聽使喚。而且今天的海浪也太大,他雖精於游泳,但還是不敵兇猛的海浪,身體變得漸漸沉重。

  麗貞!

  在他即將耗盡全身力量之際,他想起愛妻,她恐怕已葬身海底。

  雨曦!

  然後,他又想起在遊艇上等待的女兒,突然發了瘋的想游回去,無奈卻離水面越來越遠。

  我的妻女們……

  最後,他終於被海水完全吞沒,只留下一個意識──他不該喝酒,勝利的喜悅沖昏了他們的頭……

  翁氏夫婦,就這樣一去不回。站在甲板上的翁雨曦不斷地朝海裡喊:「爹地!媽咪!」可惜他們都未再出現。

  「嗚……怎麼辦?雨曦好怕哦!」翁雨曦等不到爸媽回來,遊艇倒是越搖越厲害,她好害怕。

  「那邊有個小女孩!」

  在她不知所措之際,遠處傳來交談的聲音,好像是有人來了。

  翁雨曦嗚咽,完全講不出話。她在等爹地媽咪,但他們都沒出現,也沒教她接下來該怎麼做,她只能空等。

  「小妹妹!」來的人是海岸巡邏人員,他們接獲通知,說有遊艇擱置在海中央,立刻就趕來了。

  翁雨曦還是說不出話,愣愣地看著一直朝她開來的小艇,上面有好多強壯的大哥哥。

  遊艇在這一刻翻覆,翁雨曦和她父母一樣的落水。

  不同的是這次她有人救,她父母卻只能永遠葬身大海,和他們最疼愛的女兒永別。

  「快,趕快把她抱上小艇!」救她的是一位英勇的救生員,他將她從巨浪中救出來,交給另一個救生員照顧。

  「咳咳!」在救生員的幫助下,翁雨曦將肺裡面的水吐出來,救生員連忙拿出毯子覆蓋到她身上,免得她感冒。

  「爹地和媽咪呢?」翁雨曦以為他們也把她的父母救回來,追著救生員要父母。

  「我沒看到爹地媽咪。」救生員一臉抱歉的告知翁雨曦,翁雨曦這時候開始哭鬧,哭著要爹地媽咪。

  「我要爹地和媽咪!」她還要他們幫她削蘋果。

  「小妹妹!」救生員合力抓住一直衝向小艇邊緣的翁雨曦,怕她再度墜海。

  「爹地!媽咪!」她用盡全身力氣哭叫,但無論她再怎麼哭鬧,他們已經葬身茫茫大海,再也不會回來……

  「……爹地……媽咪……」兒時痛苦的記憶,像是最惡毒的繩索,勒得翁雨曦喘不過氣來。

  「爹地!媽咪!」她努力掙脫勒住她脖子的繩索,卻怎麼也掙脫不掉。

  「你們在哪裡?」她一直很聽話站在原地沒有亂跑,但她一直等不到人,一直等不到……

  「爹地、媽咪,你們到底在哪裡……」

  「雨曦,醒醒!妳只是在作夢。」

  翁雨曦一直處於夢境之中,只是夢境太真實,讓她誤以為真。一直到夏世希強壯的手臂將她搖醒,她才脫離夢境。

  「……世希?」她睜開眼,夏世希關心的臉就在眼前。她必須連眨好幾次眼,才搞得清楚事情的始末,才記起他們已經在希臘。

  「妳作惡夢了。」他溫柔地幫她撥開臉頰上的濕髮,並且用手心擦拭她的額頭,翁雨曦好感激。

  「幾點了?」她試圖撐起身子,看窗外的天色。他們的房間正對著大海,僅有一大片落地窗阻隔,很容易看見外面。

  「別管時間。」

  問題是他龐大的身軀不容易閃躲,她什麼也看不見。

  「時間在這裡沒有意義,妳的心比較重要。」

  「我不懂你在說什麼?」她躲避他的視線。

  「妳心知肚明。」他不容她逃避。

  「我只是作了一場惡夢,如此而已。」她依舊選擇逃避,誠實太難了。

  「但是妳在夢中一直喊著爹地媽咪,想談談嗎?」他不希望她逃避,既然他們決定在一起,就該誠實面對彼此,不能有所隱瞞。

  「我……」她也明白應該談,但卻很難說出口,她接受的教育不是這樣。

  「雨曦!」夏世希堅定的眼神告訴她:他一定要知道,她只能苦笑。

  「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」不得已,她只好投降,靠在他的臂彎裡面追憶往事。

  「那時候我很小,小到幾乎記不起任何事,但是我仍記得當時的情形。」一刻也忘不掉。

  「妳父母的遊艇翻覆了?」他猜測,翁雨曦很驚訝,覺得他很不可思議。

  「你怎麼知道?」他若敢說派人查過她的背景,她一定不原諒他。

  「因為妳在看見遊艇的時候,嘴唇和手心都泛白了,只是妳自己沒有發現。」他沒那麼齷齪,派人調查她。

  「是嗎?」她不好意思地仰頭對他笑笑,算是道歉。結果換來一個纏綿的吻做為原諒,她差點無法繼續。

  「再說下去。」他樂於親吻她,但更想聽她傾吐心事。

  「我就在遊艇上頭。」這不難猜。「爹地和媽咪在遊艇翻覆之前,其實就已經落水。我一個人站在甲板上,拚命的喊他們,但他們……」

  「不要再說了,我懂。」雖然他希望她吐露心事,但看見她因為這件事而顫抖時,夏世希仍忍不住將她緊緊抱住,不要她再說下去。

  「不,你不懂。」反倒是翁雨曦堅持要有始有終。「多少年來,我一直被這件事所困擾,直到今天,才有機會說出來。」真的很感謝他。

  「妳祖母沒嘗試開導妳嗎?」夏世希蹙起眉頭的問,多少有點不滿。

  「她特別不允許我提這件事。」她苦笑。「她總說過去的就該讓它過去,『翁氏』的繼承人只能看未來,如果一直回首往事,就太愚笨了。」

  「她自己就沉迷於往事。」可笑的是這往事還沒人知道,只有她自己曉得,夏世希一想到臉色都沉下來。

  「我也沒有辦法。」她明白他是指兩家對立的事,這是她胸口永遠的痛。

  「不管她。」與他們無關,他開心地問。「現在心情好一點了吧?」

  「好一點了。」她笑著回應,覺得他好體貼。

  夏世希立刻低頭吻她,讓她明白,他有多體貼,她的身體很快就熱起來。

  擋不住的情潮,排山倒海的向他們襲來。

  他們的舌頭在燈光的投射下跳起了雙人舞,伴隨著越來越重的呼吸聲,越跳越瘋狂,最後終於纏在一起,再也分不開。

  「呼呼……」分不開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唇舌,更是他們毫無遮掩的軀體。他們的裸體在黃色燈光的照耀下,呈現出一片金黃。

  「呼呼……」他們呼出來的熱氣,在彼此的唇舌間,氳成一個又一個金黃色的光圈,恰似翁雨曦有如麥穗飽滿的酥胸,在夏世希的流連舔吮間,嬌嫩的下垂。

  飽滿結實的麥穗,一直等待著有心人來採收。

  夏世希就是那個有心人,他不但用唇舌品嚐這上天賜予的禮物,更不吝將它們捧在手心輕輕搓弄,並用手指摘取其中的蓓蕾,讓它們在他的反覆吸吮間綻放。

  原本含羞待放的蓓蕾,瞬間化為春天裏的櫻花,綻放滿室。

  翁雨曦顫抖了,也呻吟了。

  她的粉胸因為他不斷給予的養分而無限膨脹,但他還不滿足,非要讓她的肌膚繃得更緊,於是在她的三角地帶輕柔逗弄,挑起她體內最敏感的神經,剎那間她顫抖得更厲害。

  「別這樣……」她輕聲求饒,拜託夏世希別一直玩弄她最敏感的地方,她會發瘋。

  「非這樣不可。」他悍然拒絕她的請求,同時用實際行動讓她知道,她真正敏感的地方不在那裏,而是更深入的地帶。

  翁雨曦倒吸一口氣,因為他修長的手指,正撥開她羞澀的蕊葉,直達身體的核心,盡情的挑弄。翁雨曦脆弱的核心立即反射性的收縮,但夏世希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,單手扣住她的粉臀不讓她逃,並且鼓勵她跟著他的手指一起律動,共同見證情慾的奇蹟。不多久,她的體內果然產生汩汩的芳液,甚至多到可以完全浸濕他的手指。

  「世希……」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?雖然他們先前已經做過愛,但是當時他們太急著造成事實,反而沒有空像現在這樣探索彼此。

  「別說話,感覺就對了。」他就是刻意要放慢腳步,要她感受自己與生俱來的光與熱,和誰也阻擋不了的情慾。

  源源不絕的芳液,就是情慾的證明。

  在他極富技巧的挑逗下,翁雨曦不僅嚐到了情慾的滋味,更大力地開放自己,讓夏世希能以唇舌取代長指獲得更多的滿足,翁雨曦終於忍不住呻吟。

  「嗯……」她胡亂抓緊兩側的床單,感覺身下的蕊葉在夏世希舌尖的撥弄下,變得零零落落,但芳液卻越滲越多。

  「噢!」她不由自主的拱起背脊,因為她已經無法承受更多的挑逗,渾身像著火般的痛癢難耐,好想他趕快填滿她。

  「世希!」翁雨曦在身體往下滑的同時,發出急切的呼喚。

  夏世希當然知道她想要什麼,也不吝嗇給予。幾在在她開口的瞬間,便快速進入她的甬道,猛烈的衝刺。

  冥王的外表或許冷漠,但內心的熱情和爆發力卻是無人能及。在夏世希傾全力的進攻下,翁雨曦的身體只能隨著他的抽動載浮載沉,並且感覺意識慢慢抽離自己的身體……

  當天晚上,她窩在夏世希的臂彎裡面安穩入眠,睡得很沉……

  ※※※※

  她又作夢了。

  翁雨曦再一次陷入夢境,不過這次她不是作遊艇翻覆的夢,而是夢見她奶奶。

  夢中的翁老太太,正在對她咆哮,指責她怎麼可以愛上敵人?夢中的她亦不甘示弱,反問她祖母,她為什麼不可以愛上夏世希?他到底做了什麼事,讓她這麼恨他,非得拆散他們不可?

  她祖母沒回話,只是用著惡毒的字眼,不斷咒罵夏世希。她再也聽不下去,好想從她的怨恨中逃離,不想再背負她給的十字架。

  她好想逃……

  「雨曦,起床了。」

  她睡得迷迷糊糊,直到一個濕潤溫暖的碰觸將她喚醒,她才睜眼。

  「妳又作夢了?」將她溫柔喚醒的是他的吻,他吻了她的臉頰。

  「沒有。」她逃避他疑問的眼神。「我只是睡得太沉了……現在幾點了?」

  「十二點了。」他瞇眼,不怎麼喜歡她刻意拉開的距離。

  「這麼晚了?」她不是刻意拉開距離,而是不想他們又因為她祖母產生不愉快,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批評過她。

  「我說過,在這裡不需要在意時間。」他聳肩,決定以後有機會再問她。

  「這倒是。」都已經身在天堂了,還管時間做什麼?顯示出自己的俗氣罷了。

  「不過,我勸妳動作還是快一點,我們還有別的行程。」就算是亞當和夏娃,也不能老是待在原地不動,總要四處走走。

  夏世希催促翁雨曦。

  「行程?」她愣住。「什麼行程?」每天待在小島和他面對面她就很滿足了,幹嘛還要費心安排什麼行程?

  「妳快去準備就對了。」他笑道。

  「好。」她雖然不知道他想幹什麼,但極愛他的笑容,自從他們來到希臘以後,他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多。

  翁雨曦十分聽話的起床梳洗,將長髮用一個簡單的髮夾夾起來,再換上一件白色的長褲和同色系的細肩帶背心,最後再拿起皮包,如此就算打扮完畢,夏世希早已在門外等候。

  「走吧,我帶妳去探險。」他倚著門框的模樣非常瀟灑,她都快看呆了。

  「探什麼險?」她盡可能命令自己鎮定,不要他一出現就看傻眼、鬧笑話。

  夏世希倒是沒有她那麼矯情,隨意低頭吻了她一下,便握住她的手心將她帶離小屋。翁雨曦小跑步地跟在身後,多少氣惱自己不自然的反應,他似乎比她放得開。

  「我們要去哪裡?」不過他不愛說話的缺點,倒值得好好改進,尤其不愛回答別人的問話,特別教人氣惱。

  夏世希一點也無意改進自己的缺點,至於她所提出的問題,更直接教她用看的,她的臉當場都白了。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妳必須克服內心的恐懼。」

  原來他所謂的「探險」,是要她搭遊艇出遊,翁雨曦拚命搖頭。

  「我不要。」那是害死她父母的兇手,她自己也差點因它而喪命,她死也不踏上去。

  「它只是一具大型機械,除非操縱錯誤,不然它不會傷害妳。」他要她認清真正的兇手並非遊艇,而是其他原因,但她說什麼都不肯。

  「我不要──」可惜她沒有太多機會,在她能進一步抗議之前,人已被夏世希攔腰抱起,直接抱上甲板。

  「你不可以這麼霸道──」她接下來的憤怒,也一樣被他用吻清理得乾乾淨淨,一點痕跡都不留。

  「我就是這麼霸道。」他一點也不想否認自己是個獨夫,硬要她面對內心的恐懼,她什麼辦法都沒有。

  「妳如果覺得害怕,可以待在我身邊,看我駕駛遊艇。」人因為不懂才會害怕,若是懂了的話,就不會恐懼。

  「……嗯。」也許他說的有理,她必須面對心裡的恐懼,不然一輩子無法享受乘風破浪的快樂。

  「乖孩子。」他低頭吻她的唇。

  更何況還有額外的獎勵,當然更值得嘗試,也許勇敢也不是一件壞事。

  翁雨曦樂觀的認為。

  只是話雖如此,當遊艇開始啟動的時候,她還是很緊張,好怕自己會像小時候一樣落海。

  ……

  十分鐘過去。

  「沒妳想像中可怕吧?」順利將遊艇開向大海以後,夏世希問身邊的翁雨曦,她點頭。

  「嗯。」她將頭靠在夏世希的手臂上,他正在掌舵,調整航行的方向。

  「……可以了。」接著,按下電腦螢幕前的幾個按鍵,翁雨曦不用問,就知道他要將遊艇改為自動駕駛,神經不禁又繃緊起來。

  「不必緊張,現在已經不是妳父親那個年代,這艘遊艇非常安全。」他知道她在想什麼,她在想他們的遊艇會不會翻覆?但這根本不可能,現代科技,比起二十幾年前,已經進步了不知有多少。

  「對不起。」她不好意思的道歉。「我明知道遊艇不可能翻覆,但老是擺脫不掉內心的陰影。」

  「這不能怪妳。」她已經夠堅強了。「如果換做我,也可能不比妳好多少,一樣會害怕。」

  他說謊。

  翁雨曦非常清楚,他只是在安慰她。冥王根本不可能懼怕任何事,祂連天帝宙斯派使者向祂要佩瑟芬回去,都不肯答應呢!

  「謝謝你。」她真的好高興能遇見他,進一步相戀。

  面對她的感激,夏世希僅是微微一笑,將眼光放在不遠處的小島,目光充滿了興奮。

  「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。」也許希臘真的能夠完全改變人的心情,他看起來就像另一個人。

  「我的心情是不錯。」他不否認,同時解除自動駕駛的按鈕,調整遊艇的方向,讓遊艇以穩定的速度朝小島前進,一座咖啡色的小島頓時慢慢浮現。

  「我們就是要去那個地方探險。」他略帶興奮的口氣,藏著一股急切,而翁雨曦知道為什麼,眼前這座小島,太可愛了。

  「好像巧克力蛋糕!」就連翁雨曦也忍不住愛上它的美,還沒看到全貌就尖叫。

  眼前這座小島,其實不能稱之為「小島」,要比他們現在住的那座小島大多了。而且它不但面積大,所有的屋子都是建在灰褐色的岩石上,看起來就像巧克力蛋糕上覆蓋著一層白霜,說有多可愛,就有多可愛。

  這座島的名字叫聖特里尼;她後來才知道的。

  這座可愛的小島,幾乎全由白色的房子組成,就連教堂,也是清一色的藍和白,真的非常美麗。

  他們參觀了許多可愛的教堂和建築,不過這不是夏世希此行的主要目的,他的目標放在小島的另一端。

  「我們去伊亞。」這才是他帶她來此的主要目標。

  「但是我還沒有看過癮……」這些外表小巧可愛的教堂……

  「跟我來。」他不由分說,就把翁雨曦拖走,她再一次感受到他的霸道。

  「什麼嘛!一點都不尊重我的意見──」她才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男人,赫然出現在她眼前的景象卻立刻改變她的想法,這個地方簡直妙透了!

  「還認為我霸道嗎?」他微微挑起的眉毛,揭穿了她心底的想法。她搖搖頭,責怪自己真是錯得離譜,天下再也沒有比他更體貼的男人。

  「我愛你!」興奮之餘,她不顧眾人的眼光,跳起來圈住他的頸子又叫又笑,順便給他一個香吻──嘖!

  「你真是瞭解我!」她看著各式各樣用手工打造的招牌,上面或者寫著文字,或是只有圖案,但無論是圖案或文字,都透露出此地獨有的美。

  「請開始去探險吧!」他堅持一定要帶她來的地方,就是位於聖特里尼島最北方的伊亞藝術村,幾乎所有藝術家都來這裡搶位置。

  翁雨曦雖熱愛藝術,也早聽聞過伊亞藝術村的大名,卻始終和它擦身而過,今天終於可以好好參觀。

  好不容易才有這個可以好好和藝術品對談的機會,翁雨曦當然不會錯過,很開心一家一家店的逛。

  面積不算太大的伊亞藝術村,每家店都各有特色,而且往往店老闆就是藝術家本人。他們創作陶藝、皮革、飾品、繪畫、衣服……這對翁雨曦來說無疑是最醉人的天堂,她對這些迷人的藝術品,最不具抵抗能力。

  「我要這個、那個、還有那邊那一堆!」才踏進第一家木雕店,翁雨曦立刻就掏出信用卡,準備化身為閃靈刷手。

  「我來。」夏世希阻止她掏錢包,並遞上自己的信用卡,翁雨曦一臉詫異。

  「我是一個舊式的男人,習慣替女士付錢。」他難得輕鬆地跟她開玩笑,她則回他一個笑容,不再堅持。

  「那就謝嘍!」反正她買這些東西,也是為了佈置小島上那間屋子,他也不吃虧。

  「才一間店妳就大開殺戒,我保證到妳離開這裡之前,妳已經破產。」藝術村裡的店大大小小加起來不下上百家,夠她瞧了。

  「才不會呢!」她甜甜地笑。「會破產的人是你,別忘了你堅持要付錢。」這就是跟不上時代的壞處。

  「我後悔了。」他挑眉微笑,一向剛硬的臉部線條瞬間柔和許多,她忍不住挽住他的手臂,將臉靠在他的手臂上撒嬌。

  「來不及了。」她才不會讓他溜走呢!

  希臘是全世界最適合談戀愛的地方。他們的足跡幾乎踏遍了伊亞村,但夏世希堅持還有一個地方沒去,那是一家專賣陶器的店。

  「哇,你看看這個陶盤!」翁雨曦很感激他堅持要來這個地方,這家店的陶器充滿了濃濃的個人風味,造型非常特別。

  「喜歡嗎?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哦!」

  更特別的是老闆居然會說中文,而且還是家鄉的口音,讓人分外驚喜。

  「這是我的朋友,Eric。」夏世希跟翁雨曦介紹好友。「他是這家店的老闆,也是我在希臘的代理人,我們現在住的那座小島,就是託他買的。」

  「拜託,什麼代理人?根本是你的奴隸好不好,還講得這麼好聽!」Eric玩笑性地打他一拳,夏世希開心的躲過,看得出兩人交情不錯。

  「生意好嗎?」夏世希關心的問好友。

  「少你一個客人。」Eric大膽的抱怨。

  結果是他們買了一堆東西滿載而歸,Eric的荷包也裝得鼓鼓的,雙方都有收穫。

  「你還是一樣夠意思,我的生命若是沒有你會怎樣?」他們臨走之前Eric還跟他們開玩笑。

  「你就不會在這裡。」夏世希不客氣的反駁回去,只見對方咧嘴一笑,開心的對他們揮揮手。

  「再見,別忘了看完夕陽再走!」Eric在他們身後吼道。「你們買的東西,我會找個空檔送到小島給你,玩得開心!」祝福祝福,無限的祝福……

  「真是個有趣的人。」翁雨曦邊走邊回頭看Eric,他還在揮手。

  「是啊!」夏世希極為認同。

  「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朋友。」翁雨曦一臉質疑的看著他,發現他眼她想像中差好多。

  夏世希聳肩,不怎麼想回應這個問題。

  「還有他說的最後那句話,是什麼意思?」生命若是沒有他會如何如何之類的。

  「我想他是在跟我道謝。」只是方式比較特別。

  「為什麼道謝?」她不懂。

  「因為有我的資助,他才有辦法到這裡開店。」夏世希淡淡地回道。

  「你資助他開店?」她愣住。

  「嗯。」他點頭。「我也資助過Jackie,這沒什麼了不起。」

  夏世希簡短的一句話,說明了Jackie為什麼有錢到紐約學攝影,搞不好連他在台北的工作室,他都有份。

  「你真是一個好人。」不吝於幫助人。

  「不見得。」夏世希卻沒有她的自信。「如果我有妳說的那麼好,我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,妳知道是我強迫Jackie約妳去工作室的嗎?」

  所謂的宿命,其實都是狗屁。如果沒有他的積極作為,今天就不是這樣的結局,他一點也不後悔耍心機。

  「我……我是曾想過這不是偶然。」翁雨曦老早感覺到不對勁,卻不願意面對。

  「絕對是刻意。」他不是個喜歡逃避的人,面對愛情的時候管他結果是死是活,行動就對了。

  「你好誠實。」對於他的坦白,她只有感動。

  「我只是不希望妳誤會。」他沒那麼好。

  「我就是喜歡誤會。」她賴他賴定了,無論他怎麼解釋,她都不聽。

  「妳……」他瞇眼,覺得她越來越大膽,或許他太寵她了。

  翁雨曦才不怕他生氣,雙手巴住他的手臂,要他帶她去看夕陽,兩人在海風的吹拂下相依相偎。

  她還是認為他是一個好人。

  看著絢爛的夕陽,翁雨曦好滿足。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2-12-13 06:41 PM


第七章    

  入夜後的愛琴海,只有漆黑。

  白天清澄的湛藍,在黑夜的籠罩下失去了顏色,淪為黑暗的手下。幸好還有海中航行船隻的燈光點綴,才不至於讓它看起來像一面黑色大旗。

  夏世希和翁雨曦在看完夕陽後,隨即登上遊艇返回小島。失去了太陽神庇護的希臘,看起來跟其他國家並沒有什麼不同,甚至更寂靜。

  「好安靜。」翁雨曦亦有所感,抬頭仰望天空,發出夢一般的感嘆。

  「而且好多星星。」少了光害,滿天的星斗一覽無遺。看來希臘不只白天美,夜晚也很迷人呢!

  「妳倒清閒。」悄悄走近她身邊,夏世希很訝異她居然能這麼快就克服對遊艇的恐懼,甚至讚美起天空來。

  「因為是在希臘嘛!」她不好意思的對他笑笑,先前他們才用過餐,這會兒已經捧著酒杯在甲板上喝酒,欣賞夜景。

  「沒想到你居然還會變魔術。」下遊艇的時候,餐桌還空無一物。等他們結束行程,餐桌上已經擺滿一整桌大餐,她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。

  「別忘了這是希臘,而且有Eric在。」他用她的話回敬她,同時提醒翁雨曦,他在此地可是有代理人的,最好別惹他。

  「哦,原來是Eric啊!」看來他不只捏陶行,打雜的功夫更行,真不愧是代理人。

  「說起來真奇妙,我應該是很怕遊艇的,現在卻站在甲板上和你一起喝酒。」她一直以為自己此生不可能再踏上遊艇,哪知竟是這個景象。

  「人一旦克服恐懼,就不會再懼怕原有的事物,這是很自然的事。」這沒什麼好不能理解。

  「我以為你會歸咎到命運上。」結果卻是心理學,一點也不浪漫。

  翁雨曦嘟嘴抱怨。

  「我也相信命運。」他目光深沉的看著她。「如果不是命運作祟,我們也不會相遇。」進一步相戀。

  「我以為你不相信宿命。」她喃喃的說道,覺得他的目光好美,她就是因為這樣專心一志的注視而愛上他,進而瘋狂陷入情網。

  「本來不信,但是現在我信了。」他果然低頭吻她,兩人在星空下接吻,浪漫得不得了。

  「你知道嗎?你總讓我想起冥王。」一吻既罷,她突然有談論神話的心情,夏世希附和。

  「是嗎?」只不過這個附和心不在焉,翁雨曦懷疑他根本不懂得希臘神話。

  「是啊!」她用力點頭。「冥王海帝士,是個不受歡迎的訪客,因為祂外表冷漠又不愛說話,是不是跟你很像?」

  「不受歡迎?」他挑眉,從中尋找相似點。

  「是冷漠!」她又好氣又好笑的糾正他的話,他倒一點也不在意。

  「但是冷酷無情,這一點就不太像了。」她思考他們不一樣的地方。「海帝士是鐵石心腸,你卻時常幫助人,相差很多。」

  「我可不認為祂有多鐵石心腸,祂不就對佩瑟芬動心?」夏世希出人意表的說出這一番話,翁雨曦只能驚訝地張著小嘴。

  「祂因為喜歡春神,不顧一切的將她帶走。如果祂真是鐵石心腸的話,根本不會動情,惹來大地之母的報復。」

  原本她以為他不可能懂得希臘神話,結果倒是比誰都清楚,翁雨曦幾乎說不出話。

  「你也懂得希臘神話。」這是她唯一能說的話。

  「一些些。」他聳肩。「有一陣子我無聊到沒有書可看,隨手拿起書架上的書,剛好就是這一本,我只好隨便翻一翻。」

  騙人!天下哪有這麼剛好的事?他分明是對希臘神話有興趣,還在那裡扯些有的沒有的。

  「你跟我想像中相差好多。」想到自己以前一直把他當成冥王一般冷漠,就覺得自己好傻。

  「想像本來就很容易發生錯誤。」就好似拼圖,看起來應該是對了,但實際上相差甚遠,人不能單從外表衡量。

  在希臘的星空下,他們都坦然面對自己,這是在台灣做不到的。在台灣,有太多因素阻撓他們前進,逼得他們只好攜手一起逃到這人間樂園。

  「我看電影『鐵達尼號』中的男女主角站在船頭,假裝自己正乘風飛行的鏡頭,一直都好羨慕,好想跟他們一樣。」她自己因為不敢搭船,因此加倍羨慕,沒想到現在卻正在船上。

  「想嘗試嗎?」這有什麼難的。

  夏世希問翁雨曦,翁雨曦眨眼反問。

  「可以嗎?」像蘿絲和傑克一樣?

  「Why  not?」他拿走她手中的酒杯,連同自己的擺在一邊。「只要我們想,就可以做得到。」不需要顧忌。

  「好。」翁雨曦玩心大起,跟著他一起走向遊艇的最前端。

  夏世希的遊艇是Ferretti  880,這種遊艇有個好處是前端的甲板還算寬闊,他們想幹什麼都可以。

  海風很大,呼呼地吹個不停,就跟電影裡面的場景很像。夏世希從背後架住翁雨曦的手,一起敞開手臂迎向海風,天地霎時變得更為寬廣。

  「How  wonderful,  Jack!」被這copy自電影的場景逗得樂不可支,翁雨曦忍不住格格笑起來。

  「小心站好。」夏世希也跟著微笑,他們這個樣子的確挺無聊的,但能夠達到放鬆效果就是。

  「我要飛了!」她學女主角身體往前傾,夏世希趕緊用力撐住,這時她的腳不小心滑了一下,他們又得重來。

  「再來一次,快點。」她笑吟吟的要求夏世希重來,他很體貼地照辦,只不過當他的雙手重新再覆上去,卻覆錯了位置,直接貼上她的酥胸。

  「世希……」她沒想到他會有這個舉動,甲板上似乎不是一個調情的好地點,不過他好像不這麼想。

  「你不是要……噢!」陪她玩飛行遊戲……

  她接著呻吟一聲。身上的細肩帶背心,在他大手的逐步進攻下被推至胸脯上方,豐滿的酥胸,瞬間落入他的掌握。

  夏世希非常輕柔的搓弄她的胸部,因為他知道她喜歡這樣。果然要不了幾秒鐘,她的豐乳就變得大又圓,幾乎撐破胸罩。

  「呼呼!」在他富節奏的挑逗下,翁雨曦渾身的細胞都甦醒過來,感覺變得異常敏銳,他卻在這個時候選擇鬆開她的蕾絲胸罩,以拇指和食指玩弄她的乳尖,只聽見翁雨曦放聲尖叫:「啊——」

 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敏感,僅僅因為一個飽含情慾的搓揉,就像到達天堂?這個時候夏世希由後咬她的耳根,告訴她為什麼,因為她也渴望他。

  是的,她渴望他。

  兩手緊緊握住甲板上的欄杆,翁雨曦沒辦法否認內心對他的渴望,更無法阻止他解開她長褲的鈕釦,拉下拉鍊。

  她渴望他,從她看見他的第一眼起,內心就充滿一股衝動,希望有一天能像這樣。

  白色的長褲完全被解開,夏世希的長指,從她身後像條滑溜的蛇般伸進去,翁雨曦終於美夢成真。

  在她最狂野的夢裏,他就是像現在這個樣子,長指鑽入蕾絲內褲,輕輕撥弄她的三角地帶,接著突然按住她的粉臀長驅直入,讓她像著了火似的瘋狂。

  「噢……噢!」她克制不了自己地與他的長指共同律動,小巧渾圓的粉臀,在他不斷摘取她蕊葉的時候,晃動到最高潮,呻吟個不停。

  她以為自己會死,會葬身他高明的挑逗下,屍骨無存。然而她憂慮得太早,因為這只是開始,真正精彩的還在後頭。夏世希很快放棄進攻她的山谷,讓她覺得好空虛。從他們私奔開始,他們一直形影不離。

  但是他並沒有要離開她,翁雨曦誤會了。夏世希只是先暫時抽回長指,好方便將她的長褲脫下來,用另一個方式填滿她的空虛。

  灼熱的硬挺,瞬間充滿她甜沁的山谷。

  藉著他腫脹的強烈移動,翁雨曦原本乾涸的幽谷又一次活躍起來,充滿生命力。

  「噢……噢!」翁雨曦從來沒想過她的生命會這麼刺激。她不但和男人私奔,而且這個男人正以著前所未有的力量,由後往前的截殺她,迫使她不得不雙手扶緊欄杆,以承受他猛烈的力道,豐滿的胸部也因此前後晃動。

  「啊……啊!」於是畫面一下子變得很色情。翁雨曦幾乎全身赤裸,身上只留一件被卷到胸部以上的細肩帶背心,夏世希卻相反地衣著整齊,僅僅打開褲頭,釋放自己的硬挺與她相結合。

  不過話雖如此,他們卻配合得很好。

  尤其翁雨曦更能感受夏世希長褲粗糙布料所帶來的快感,往往在他向前衝刺的時候摩擦她的皮膚,讓她的皮膚更加敏感,呻吟得更大聲,間接鼓勵夏世希加快速度。

  「雨曦!」他像瘋了一樣,雙手扣住她的粉臀不讓她移動,專注且霸道地在她體內進進出出,不斷攻擊她的核心。

  翁雨曦的雙腳,因承受不住他的猛烈攻擊而彎曲,整個人地靠在欄杆上。他跟著靠過去,用強壯的身軀將她緊緊包覆,並強迫她抬頭與他接吻。

  她盡全力的回吻他,感覺靈魂跟著身後的男人,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抽離,飄向遙遠的天際……

  而正當他們在希臘那端進行一場史無前例的性愛之際,台灣這頭的翁老太太卻是異常生氣,甚至是暴怒。

  「什麼?」她氣憤地痛搥桌子。「是夏世希帶走她的?!」

  打從翁雨曦無故失蹤以來,翁老太太就一直在找人,現在總算找到了。

  「是的,根據屬下的調查,夏世希應該是在婚宴當天,潛入飯店的休息室,帶走大小姐。」負責這件事的秘書推理能力不錯,將當天的情形推敲得並無二致,翁老太太沉思。

  「但是我們調閱過飯店的錄影帶,並沒有看見他們。」翁老太太也曾懷疑到夏世希的頭上,但是沒有足夠的證據顯示她的孫女是被他帶走。

  「關於這個,屬下也覺得奇怪,所以特別問了飯店裡面的經理,除了大廳以外,是否還有別的地方可以離開飯店?」秘書想來想去,怎麼都找不出原因,於是又重新把腦筋動到飯店上面。

  「飯店經理怎麼說?」翁老太太追問。

  「飯店經理說是還有一條秘密通道可以通向飯店外面,不過並不對外開放。」秘書答。

  「這麼說,他們就是利用那條秘密通道逃走?」翁老太太聞言氣極,恨不得拆了夏世希的骨頭。

  「應該是。」秘書也不敢肯定。「根據飯店經理的說詞,只有那條秘密通道沒有架設錄影機。」至於他是怎麼閃躲宴會場的攝影機則是個謎,夏世希似乎相當有辦法。

  「這也不能證明雨曦就是他帶走的,還有別的證據嗎?」她雖恨夏家,但也不能胡亂討公道。

  「有。」秘書答。「據說夏世希也不在國內,跟大小姐在同一天失蹤。」

  「同一天失蹤?」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。「是因公出國嗎?」

  「屬下也不曉得。」秘書又答。「夏世希真正的去處沒有人知道,據說夏家也在找,只是截至目前為止,沒有任何下落。」

  他若是因公出國,「夏氏集團」內部一定會知道,不可能還出動人手找人。

  「……可惡,居然敢帶著雨曦私奔!」翁老太太越想越氣,益發憎恨夏家。「我一定要讓夏家嚐嚐我的厲害!」

  大地之母震怒,撼動整個大地。

  ※※※※

  「砰砰砰砰!」

  大地之母氣勢非凡,領導手下一字排開,上夏家踢館。

  她頗有噸位的身材,使她每走一步就像地震,更何況旁邊還有一群小跟班?簡直快踩平敵營。

  她到夏家踢館,問題是踢哪個館?夏家有五個堂兄弟,除去不知去向的夏世希之外,夏家四個堂兄弟的公司分散在台北市各個不同的角落,若要從頭踢到尾,恐怕得繞台北市一圈。

  「我要見夏宇希,立刻給我通報!」

  結果是夏宇希雀屏中選,成了被踢館的對象。算她有眼光,夏宇希的辦公大樓是五個堂兄弟裡面最大、最漂亮的,電梯也是最新、最快的,有利於尋仇,當然也方便逃命,端視個人需要。

  「請問您是……?」櫃檯接待小姐被她的氣勢嚇到,還沒來得及翻閱預約名單,雙手便顫抖不已,深怕會被大地之母活宰。

  「我是『翁氏』的董事長,跟你們老闆沒有預約!」大地之母依舊充滿氣勢,強悍的語氣,任誰聽了都要發抖,接待小姐趕快拿起內線通報。

  「……是……樓下有位客人自稱是『翁氏』的董事長,說要見總經理……好的,我馬上請她上去。」

  接待小姐說完掛上內線電話,笑吟吟地對翁老太太說道。

  「請您搭乘最左邊的直達電梯,這位小姐會過去幫您設定密碼,謝謝。」說完並鞠躬,很客氣的請他們跟另一個接待小姐到最左邊的電梯。

  翁老太太勉強說了聲謝謝,不太甘願地承認夏宇希的員工訓練做得不錯,接待人員都挺有禮貌的。

  「請小心站好,祝您搭乘愉快。」接著又一個敬禮,無論有沒有站櫃檯,接待小姐都沒有忘記要鞠躬,翁老太太冷哼。

  「看見了沒有?多學著點!」想到自己員工訓練不如別人,翁老太太就火冒三丈地開罵。

  「是,董事長。」原本這些高階主管陪翁老太太來是為了壯大聲勢的,現在反倒挨罵,真是有夠倒楣。

  「咻!」

  更令翁老太太氣憤的是,連所搭乘的電梯都比他們公司的電梯來得好,她接著又訓了高階主管一頓。

  高階主管們個個滿臉全豆花,不知道他們招誰惹誰?夏宇希掌管資訊科技業,設備本來就比他們傳統製造業精良,這是一定的道理,不需要比較吧?

  高階主管們納悶,但是大家都沒膽說。電梯在翁老太太的怒氣中,衝上最頂樓,高階主管們又一字排開。

  「砰砰砰砰!」

  翁老太太領著主管們,向夏宇希的辦公室邁去,製造了一場不小的地震。

  原本她以為夏宇希會傲慢的在辦公室裡面蹺二郎腿,沒想到他早已端坐在辦公室恭候多時,一見到翁老太太進來,立刻站起來極有禮貌地向她請安。

  「您好,翁老太太,好久不見了。」他並且做了個九十度鞠躬禮,翁老太太都快罵不下去。

  「你好,確實許久不見,近來好嗎?」她本來是打算一進來就開炮,沒想到卻演變成跟他打招呼的局面,真是始料未及。

  嚴格說起來,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。之前幾次會面,都是在公眾場合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打照面,敷衍的寒暄幾句。

  「託您的福,晚輩的近況還算順利。」夏宇希跟她說話的同時,熱茶便送進來,員工禮儀訓練得相當好。

  「那就好。」她勉強接過夏宇希親手奉上的茶,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,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發飆了。

  「各位先生需要喝些比較不一樣的飲料嗎?本公司一樓大廳有設置員工咖啡廳,各位可以到那邊品嚐。」夏宇希看其他跟班沒事做,於是提出建議,只見高階主管們露出尷尬的笑容,看著翁老太太。

  「去吧,人家的好意,不要隨便拒絕。」才不會顯得沒禮貌。

  「是,董事長。」主管們如蒙大赦,飛也似的衝出夏宇希的辦公室,不過已經有幾個人認真考慮該不該換老闆,直接換到夏宇希的公司上班。

  不能怪主管們有這種想法,就連翁老太太也禁不住對夏宇希產生好感。

  沒想到他也能教養出一個這麼優秀的孫子來,翁老太太十分意外。

  他那剩下的四個孫子,不是風流成性,就是傲慢無禮,就夏宇希一個人不同。

  翁老太太仔細打量夏宇希,發現夏宇希除了嘴型跟他祖父神似以外,其餘沒什麼相同。比起他來,夏宇希的長相更為秀氣,個性更沉穩,沒有遺傳到太多他祖父的因子。

  「你看起來不太像夏家人。」雖然夏光希的長相跟他有點雷同,但氣質差遠了,完全是南轅北轍,跟他不能相比。

  「我長得比較像奶奶。」他知道她的意思,除了他和光希哥之外,其餘的堂兄弟都比較像爺爺,尤其以他大哥的長相最為神似,根本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。

  翁老太太聞言勉強點頭,但是夏宇希並未錯過他提起祖母時,她眼中閃過的恨意,暗地裡忖度。

  「相信你也知道我此行的目的,我可不是特地過來打招呼。」雖然敵意稍有減退,但翁老太太可沒有忘記她是來要人的。

  「我知道,您是過來問我大哥的事。」夏宇希並未裝傻,也沒有必要。

  「你大哥把我最心愛的孫女拐走了!」翁老太太氣極。「我今天就是特地過來,要你給個交代,你是他的親弟弟!」

  「我已經派人積極尋找了。」夏宇希不好說他雖然是他的親弟弟,但兄弟倆幾乎不交談。「一旦有消息,我保證第一個通知您,請您不必著急。」

  「雨曦已經失蹤兩個禮拜了,教我怎麼能不急?」她可是翁家唯一的繼承人,她從小拉拔到大的孫女!

  「晚輩的大哥同樣也失蹤兩個禮拜,晚輩的心情並不比您輕鬆。」他大哥雖然不是集團唯一的負責人,但集團內部也沒有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,更何況他們是親兄弟。

  同樣是親人失蹤,夏宇希非常瞭解翁老太太的心情,不過還是希望她能先冷靜下來,著急也沒有用。

  對於夏宇希沉穩的表現,翁老太太其實頗為讚賞,正所謂「歹竹出好筍」,夏家總算有個像樣的後人。

  「好吧,姑且相信你。」當然她也可以派人去查,但能掌握的資料總不若夏家,畢竟夏世希是他們的親人,一舉一動比較容易掌控。

  「謝謝您,翁老太太。」夏宇希承諾。「晚輩一有消息,一定立刻向您通報。」

  「嗯,那我就先告辭了。」目標達成,翁老太太起身就要離開。

  「請慢走。」夏宇希跟著起身。「不過在您走之前,有一件事情可以請教您嗎?」他大膽請求。

  「你要問我什麼事?」她好奇打量一臉斯文秀氣的夏宇希,不得不承認他真是俊美,比夏家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出色。

  「晚輩想請教您,我們兩家到底有什麼過節?」

  不過她對他接下來的問話,就沒那麼有好感,翁老太太立刻板起臉。

  「晚輩曾經問過家父,但是他也不清楚原因。晚輩不免猜想,晚輩的上一代裡面是不是有人曾得罪過您,難道是晚輩的祖父?」夏宇希剖析人性,發現只有男女之間的恨意可以維持得這麼久,她明顯憎恨夏家的每一個男人。

  「翁老太太──」

  「我沒有回答的必要!」

  在夏宇希能進一步探問真相之前,翁老太太已經拂袖離去,徒留每當夏宇希提起他祖父時眼底的亮光。

  那亮光是恨意、是不捨、甚至是留戀。

  夏宇希幾乎能確定,她和祖父之間,一定發生了什麼事。只是年代久遠,又沒人清楚事情的始末,或許他該回板橋的老家看看,也許會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也說不定。

  夏宇希考慮是不是現在就回老家挖寶,這時候,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,他輕輕喊了聲:「請進。」只看見人事主任帶著一疊厚厚的報告進來。

  「總經理,找到了!」並且大聲小聲的呼叫。

  「找到什麼?」夏宇希眉心微蹙的問,不怎麼欣賞對方慌張的態度。

  「找到夏世希總經理!」人事主任興奮的回答。

  「他們在哪兒?」聽見這消息,夏宇希總算放下心中那顆大石頭。

  「在希臘。」人事主任把調查報告遞給他。「夏世希總經理和翁小姐此刻正在愛琴海中的某座小島,我剛剛才查出來的。」

  原來他們跑到希臘去了,難怪無論他們怎麼找,都找不到。

  「知道這座小島的正確位置嗎?」愛琴海海域內有無數座大小不一的小島,搞錯就麻煩。

  「知道,屬下也一併查出來了。」人事主任連忙趨前提醒夏宇希,報告的第一頁就標示著小島的正確位置,夏宇希看清楚了以後輕嘆。

  「幫我辦訂好飛往希臘的機票和簽證。」他囑咐人事主任。「還有,順便通知遊艇管理公司,把我停放在聖特里尼島的遊艇拖出來,我要使用。」

  他要去度假,儘管他並不喜歡這次的假期。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2-12-13 06:42 PM


第八章   

  ……這邊的陰影加一點……這邊的陰影畫太多了……還有這邊的線條太突出了……啊?畫歪了!再重畫一次好了……

  一大清早,翁雨曦就忙著用鉛筆畫素描,偷偷地將夏世希睡覺的模樣收入畫冊。

  照理說像他這麼有型的人應該很好畫,可當她真正下筆,卻意外的難以捕捉他臉上的神韻,氣得她好想拿起鉛筆在夏世希臉上亂塗,算是小小報復。

  但是,她終究沒有這麼做。只是撕掉原來的畫稿,重新拿起鉛筆,再一次將他的睡臉用黑色鉛筆呈現在白色的素描簿上,飛快地畫著。

  「唔……」夏世希眉心微蹙的翻身。

  看吧,他就是這麼討人厭!一會兒皺眉,一會兒翻身,教她怎麼畫嘛!難怪畫不好。

  差點被他的手臂掃到的翁雨曦忍不住抱怨,同時帶著素描簿偷偷地挪到床鋪的另一邊繼續作畫,從另一個角度拼湊他的睡臉。

  不料夏世希這個時候又翻回原位。

  什麼嘛!

  翁雨曦在心中氣得大叫,差點拿起鉛筆戳他的眼睛,夏世希彷彿也感覺到她的怒氣,迅速地睜眼。

  「妳在幹什麼?」他問。

  「呃……」她嚇一跳。「沒什麼,我沒做什麼。」只是想拿鉛筆戳他……

  翁雨曦趕緊把素描簿和鉛筆藏到背後,挑明了「此地無銀三百兩」,夏世希的眼睛都瞇起來。

  「給我。」她一定藏了什麼東西,不敢讓他知道。

  「不要。」翁雨曦的頭搖得像博浪鼓,說什麼也不給他。

  敬酒不吃吃罰酒。

  夏世希大手一拉,就將她拉倒到身上,簡簡單單就拿到藏在她背後的東西。

  「妳又偷偷畫我。」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,幹嘛這麼緊張?

  「我一時心慌……」其實她是因為想偷戳他的眼睛,被逮到才慌的。「你知道的嘛……」

  她胡言亂語,顛三倒四的說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,引起夏世希的好奇。

  「這是什麼?」他歪頭看素描簿裡面的自己,以為看到了畢卡索的畫作,或是外星人。

  「我在妳眼中,是長得這個樣子?」左臉不對右臉,右臉又擋到左臉,簡直比小學生的塗鴉還要糟糕。

  「那是、那是……」她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拙劣的繪畫技巧。「誰教你老愛翻身,我必須跟著你挪來挪去,也是很辛苦的呢!」

  明明是自己畫不好還硬拗,看來不好好給她一點教訓真的不行。

  「過來!」他決定給她一個永難忘懷的教訓,看她下次還敢不敢再這樣做。

  「什麼?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任何事,眼珠子瞠得老大。

  夏世希大手勾住她的腰,將她攬到身上讓她明白他想採取的懲罰方式,翁雨曦的臉立刻脹紅。

  「我、我還沒畫完……」他的素描……

  「這麼恐怖的畫我也不想要。」他是說過希望她再提筆畫畫,但那是在不清楚她的實力之前,現在他一點都不想鼓勵,簡直太可怕了嘛!

  「這麼說太過分,我可是很認真的在畫。」她嘟嘴抗議,但很快就淹沒在他熱情的擁吻之中,化為無力的呻吟。

  「……妳穿得太多了。」夏世希一面吻她,一面抱怨。

  「哪會?」她反駁。「我只穿著你的黑色襯衫……」以及薄到不能再薄的蕾絲內褲……

  「但是在我眼裡,妳穿得很多,這並不公平。」

  這倒是真的。

  比起他身上只覆著一條被單,她的確穿得很多,足足多了兩件。

  「那你希望我怎麼辦……」她其實不必煩惱太多,夏世希已主動幫她脫掉一件,將它丟到床下。

  「還有一件。」他雙手抓住她襯衫的下擺,將它慢慢撩至她的腰部,答案昭然若揭,剛剛被丟棄的,就是那條小內褲。

  翁雨曦以為接下來就輪到襯衫遭殃,但夏世希接下來的目標是她的酥胸,她暫時還不必擔心。

  不過,現在談放心也言之過早。因為他已解開她襯衫全部的鈕釦,捧起她的酥胸細細品嚐,而以他陶醉的程度判斷,她身上的襯衫,遲早不保。

  「嗯……」胸前蓓蕾不斷被他的舌尖舔吮戲弄,翁雨曦忍不住發出細碎的呻吟。

  「嗯……」為了方便他膜拜她的身體,她跪在他的兩腿之間,雙手搭住他的肩膀,像隻主動獻祭的羔羊,任他宰割。

  夏世希理所當然地將她嬌豔欲滴的玉體大口大口吞進嘴裏,而他孩子似的吸吮,卻又帶有某種程度的色情,弄得她欲仙欲死,情緒焦躁不安。

  「世希!」她最討厭他故意整人,這是他除了睡覺喜歡轉身之外,另一個讓她不能忍受的地方。

  「耐心一點,雨曦。」他好整以暇地咬她的耳根勸她。

  「才剛開始。」他接下來的動作,證明他不只是隨便說說,真的是才剛開始。

  為了證明他是玩真的,他從翁雨曦的大腿開始吻起,她都快瘋子。

  「Stan!」她從不叫他的英文名字,但他真的很惡劣,害她不得不嚴正抗議。

  抗議無效,夏世希根本不鳥她的呼叫,聽起來跟呻吟沒兩樣,反而更挑起他的欲望,讓他更有活力。

  他輕輕推直她的身體,直接用唇舌深入她的山谷,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汲取芳液。

  秘密之泉一旦開始啟用,它就會氾濫個沒完沒了,涓滴流出如同下雨。

  屬於翁雨曦的女性泉源,在夏世希靈巧舌尖的汲取下,不斷地冒出甘液。夏世希的唇因此被滋潤,但他不自私,伸手壓下翁雨曦的頭與她接吻,讓她也嚐嚐自己的味道。

  「味道好嗎?」他的聲音好沙啞誘人。

  這真是最色情的一幕,翁雨曦從來不知道性愛可以玩到這個程度,真敗給他了。

  「味道好奇怪。」她臉頰紅得像已經著火。

  「我倒覺得好棒。」接著,他又用長指汲取更多的芳液。而翁雨曦已經不管味道如何,只會呻吟。

  「啊!啊!」她的粉臀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長指擺動──不對,是雙腿不由自主的收攏,想永遠留住這份喜悅。但對夏世希來說,這樣的遊戲太單調,他有別的主意。

  他在翁雨曦意亂情迷之際,將她推倒在床上,並將她的兩腿分別架在自己的雙肩上,於是主客易位。原本跪在他兩腿之間的翁雨曦一下子成了他的俘虜,換他位在她的兩腿之間,她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
  「你要幹什麼──」

  他要做的事情很簡單,就是吻她。不過不是嘴唇,而是她身上最神秘的地帶,那被層層蕊葉包覆的女性核心。

  翁雨曦瘋了,呼吸也亂了。

  雖然先前他已經用唇舌闖過她的禁區,但比起這次來,上回的嘗試只是小巫見大巫,完全不能相比。

  被一直往她女性核心舔弄的熱舌搞瘋,翁雨曦只能不斷地呻吟,痛苦的擺頭。

  她的額頭因為下半身非人的折磨而冒出細汗,沿著臉頰流下頸子。她懸在半空中的粉臀,也不聽她指揮的一直抽搐,或者說一直主動與夏世希的唇舌配合,她也不知道。

  她的靈魂被抽空了,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?直到她的腿被輕輕放下,她才發現自己已滿身大汗,胸部不斷起伏。

  「累了嗎?」他將她抱上自己的大腿,讓她跨坐在他的身上。她無意識的點點頭,感覺抵住她的硬挺,應該很快就會有動作。

  她沒猜錯。

  夏世希表面上關心她的福祉,其實正偷偷地與她相結合,緩慢的律動。

  翁雨曦趕緊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,因為她知道接下來,會慢慢加速,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住。

  充滿她的硬挺,果然在經過短暫的緩慢律動後,開始猛烈進攻她的核心。翁雨曦濕潤的甬道,雖然已經習慣他龐大的腫脹,但每次在他通過中心點的時候,仍是會忍不住抽搐、渾身顫抖。

  「世希!」被洶湧的情潮席捲,翁雨曦從被動轉為主動,粉臀開始上下搖晃。

  「等一下雨曦──」他試著讓她冷靜,卻沒有用,乾脆陪她一起放縱。

  身處在天堂的人們,本來就有放縱的權利。

  翁雨曦瘋狂的擺動著粉臀,夏世希盡力的衝刺,兩個人都做了完美的配合。直到高潮來臨時,他們都還不能從天堂降下來,兩人一同仰頭大吼──

  「啊──」然後才從天堂回到地面。

  「呼呼!」激情過後,翁雨曦靠在夏世希的胸膛休息,渾身香汗淋漓。

  「好累哦!」他們幾乎無時無刻在做愛,累斃。

  「那就休息一下。」他倒沒她這麼容易勞累,體力好得很。

  「嗯。」她當真要滑下他的大腿,卻被他阻止。

  「不要動。」他喜歡在她體內的感覺,不想離開。

  「可是人家的腿好酸。」她嬌滴滴的撒嬌,模樣誘人極了。

  夏世希忍不住低頭吻她的唇,兩人著實擁吻了一陣子,夏世希才鬆開她。

  「好吧!」既然腿酸,那也沒有辦法,讓她當椅子坐好了。

  結果她還是沒離開他身上,只是換個方向,背靠在他胸膛上。

  「你的肌肉好結實,有練過?」她很好奇的問他,兩腿仍舊分開跨坐在他的腿間,對於舒緩兩腿的酸痛,一點幫助也沒有。

  「我長期練泰拳。」他看她這麼辛苦,乾脆用手幫她按摩大腿,她立刻覺得舒服許多。

  「難怪你的肌肉這麼硬。」但是接下來她就沒有覺得那麼舒服,因為原本該按摩她大腿的手突然跑到她大腿兩邊的內側,極為緩慢地摩挲,她的肌肉頓時變硬。

  「妳的肌肉好緊張,讓我幫妳。」他輕咬她的耳朵,在她耳邊傳播激情的訊息,她懷疑他只會幫倒忙。

  「嗯。」她臉紅心跳的點頭,夏世希帶有魔力的手指就在她的私處下方,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。

  「這件襯衫真的很礙事。」搞了半天,襯衫還在她身上,他們已經大戰過一回合。

  「襯衫是你的,由你負責。」她喘吁吁的暗示夏世希將它脫下來,夏世希從善如流。

  「這樣好多了。」他將脫下的襯衫丟到床下,連同那條可憐的內褲,一起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外。

  「繼續按摩。」他真的滿喜歡服務人群,尤其喜歡服務她,和她酸痛的大腿。

  翁雨曦閉上眼,享受他長指滑過她肌膚的感覺,它們總是那麼輕柔,細捻她的蕊葉,帶給她無限滿足……等等!

  冷不防察覺他的意圖,翁雨曦快速睜開眼,他的長指已經在玩弄她的蕊葉,進攻她的女性核心。

  「你不是說要讓我休息──」她接著嚶嚀,親眼目賭私處被長指侵入的感覺實在太刺激,她除了扭動身體之外,只能儘量把腿撐開,任他予取予求。

  「呼呼!」她喘得像剛跑完五千公尺,大腿撐開幾乎有一百八十度,他的十指活躍其中。

  「雨曦。」他騰出一隻手,定住翁雨曦的頭部,兩人親密接吻。

  「嗯……」這真是最甜蜜的折磨,她既忙著應付他的攻勢,又得轉過頭來與他親吻,忙得很。

  「你……真的……好會騙人。」粉臀忍不住隨著他的長指擺動,翁雨曦喘吁吁的抱怨。

  「為什麼說我騙人?」他空出來的一隻手,改為捏揉她的玉乳,將它們揉得又大又圓。

  「你說要讓我休息的。」結果這麼忙。

  「妳要休息也可以。」他知道她全身已漲滿情潮,他重新活躍的堅挺也已經在她的出入口打轉,卻故意這麼說道。

  「我真的可以休息?」只不過她嘴巴上雖然這麼說,粉臀卻一直不向他的硬挺逼近,要他盡快滿足她。

  「當然可以。」他圈住她的腰,作勢要將她抱離身上,她尖叫抗議。

  「夏世希!!」好壞。

  他當然不可能讓她離開,反而用手扳開她的大腿,從後面滑進去,一場刺激的雙人舞於焉展開。

  翁雨曦一度以為自己沒體力,可是她錯了!在他的引導下,她依舊像發了瘋似地前前後後、上上下下激烈律動,間接掀起一波壯觀的乳浪。

  夏世希雖然無法親眼目睹這壯觀的景色,卻也不甘示弱地挺進再挺進,要她為他瘋狂。

  翁雨曦確實是瘋了,沉溺在這天地板僅有的激情,深深無法自拔……

  ※※※※

  由愛琴海吹來的強風,呼呼地吹拂著純手工編織的窗簾。

  強烈的海風,不僅掀起了濤天巨浪,這些巨浪更拍打著海岸,形成壯觀的景象。

  夏世希站在屋頂的露台上,俯看這些濤天巨浪,憂鬱的眼神,不知道在想些什麼?

  「抓到你了!」

  突然間從後面撲上來的玲瓏身軀,像隻撒嬌的小貓,緊巴著他的背不放。夏世希露出一個寵愛的微笑,低聲問道。

  「洗完澡了?」順便聞她身上的香氣。

  「剛剛就洗完了。」她仍巴住他的背,把全身重量都交給他。

  「那很好,輪到我洗了。」他挑眉,暗示她趕快離開他的背,她理都不理。

  「小的時候,我最喜歡跳上爹地的背了,他都會背著我玩騎馬打仗。」日子過得好快樂。

  「是嗎?」他就沒有這麼走運,他老爸只管玩自己的。

  「是啊!」她微笑。「想想小孩子的眼光真好玩,總覺得所有東西都好大。」蘋果好大,遊艇好大,當然還有她爹地的背,簡直寬透了。

  「小孩子的眼光本來就跟大人不一樣。」瞳孔的比例也不同。

  「現在懂了,但是小時候不懂。總以為我爹地的背,是全世界最寬闊的地方。」翁雨曦感慨的說。

  「妳把我當成妳爹地了?」他可以理解她的想法,但可不想當她老爹。

  「怎麼可能!」她失笑。「你要是我爹地的話,我才不可能吻你。」說著說著,她偷偷親了一下他的臉頰,他立刻轉身將她放回地面。

  「可是我怎麼覺得,妳吻我的方式很像吻老爹?」他可是非常不滿意。

  「那怎麼辦?」她很樂於補償。

  夏世希立刻把她摟進懷裡,調教她補償的方式,事實證明,她相當受教。

  「嗯……」經過了這些日子的訓練,她已變成接吻高手,隨便吻幾下,就能撩起夏世希的慾望。
  
  「妳死定了。」被撩起慾望的夏世希,聲音粗嗄地警告她,惹火他的代價可是很慘的。等翁雨曦察覺不對勁,他已經掀開她的裙子,撥開蠶絲內褲長軀直入了。

  「啊!啊!」或許她老早等待這個結果,才會刻意換上裙子和隨便一用力就能撕開的蠶絲內褲。

  「啪」地一聲。

  蠶絲內褲果然被他不耐煩的撕開。翁雨曦還來不及反應,夏世希便雙手扣住她的腰,將她抱到露台某處的牆上,讓她背靠著牆,兩腿圈住他的腰,進行更瘋狂的演出。

  「我永遠要不夠妳。」狠狠地吻她的唇,夏世希宣誓。

  他們似乎天生就要在一起,身體像是特地為彼此打造一樣擁有絕佳默契,任何一部分都能夠契合。

  翁雨曦說不出話,一直往她身體深處衝刺的腫脹,讓她只能兩腿緊緊圈住他的腰,瘋狂地扭動身體與他結合。她甚至不許兩人之間有半點距離,一直到他把種子撒在她體內,她仍緊緊圈住他的腰,趴在他的肩上嘆息。

  「我們一定會很快就衰老。」老是玩這種耗體力的遊戲,不老也難。

  「也許吧!但誰在乎?」他不否認自己的性慾是強了點,那也是因為對象是她。

  「你說得對。」她贊同他的話,兩個人甜甜蜜蜜地接吻,日子過得好不幸福。

  下巴靠在他的肩膀,翁雨曦忍不住懷疑,他們目前過得這麼幸福,但這種幸福的日子能過多久?遲早有一天要面對現實。

  然而儘管如此,她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,夏世希也不說,兩人都刻意逃避。

  現實的世界紛紛擾擾,能夠在天堂一天,就做過一天的打算。

  「妳又要洗一次澡了。」溫柔地幫她把濕黏的長髮撥到一邊,夏世希打趣的說道。

  「我們一起洗,你要幫我刷背。」她頑皮的吐舌,他寵愛的笑笑。

  「好。」他將她放下,兩個人稍稍把衣服整理了一下,手牽手就要走下露台,回房間洗澡。

  「咦?有一艘遊艇耶!」這個時候,翁雨曦瞄到海面上的一個小白點,用另一隻手指著遊艇。

  「遊艇?」夏世希瞇眼,鬆開她的手走向露台的邊緣,俯看海面。

  一望無際的海面上,除了岸邊停著他的遊艇之外,就只有一艘遊艇朝小島的方向駛來,夏世希立刻認出那艘遊艇。

  「怎麼了?」翁雨曦好奇地看著夏世希。「你的臉色突然變得這麼差,你認得那艘遊艇嗎?」

  夏世希臉上的笑容,在看見那艘遊艇後倏然斂去,換成陰沉的臉,所以翁雨曦才會認為大有問題。

  「先回房間換衣服。」他們有不速之客。

  「耶?」翁雨曦聽不懂,整個人愣住。

  夏世希索性抱起她,走下露台,回房打開衣櫥挑了件剪裁保守的黑色洋裝要她穿上,翁雨曦一頭霧水。

  「我不穿這一件洋裝──」又不是要去參加葬禮……

  「聽話,快換。」他隨意吻了一下她的臉頰,要她配合。翁雨曦依舊迷迷糊糊,但還是換上了洋裝。

  她一面換上洋裝,一面觀察也在換衣服的夏世希,覺得他好奇怪。

  夏世希根本來不及解釋,也無意解釋。再過幾分鐘遊艇就要靠岸,等他解釋清楚,他們還處於衣著不整的狀態,那才好笑呢!

  確定兩個人都穿好衣服後,夏世希牽起翁雨曦的手,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等人。這座屋子總共有三個出入口,全部都朝向海邊,客廳這個是最大的。

  「到底怎麼回事……」翁雨曦不明就裡,為什麼一下子要她換衣服,一下子又要她在客廳等,直到那艘白色遊艇靠岸,她才恍然大悟。

  原來,他們有客人了,難怪他堅持要她換衣服。

  翁雨曦一方面好奇訪客的身份,一方面又不希望他們有訪客,心情非常矛盾,而屋子的正下方,白色的遊艇已經停妥,從遊艇中走出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,他正跳下甲板,爬上白色階梯,一舉一動都非常優雅流暢。

  相對於翁雨曦的好奇,夏世希卻是雙手抱胸地倚在落地門框,冷冷地看著來人朝他們走近,一直到對方在他前面站定,他都沒有說話。

  「大哥。」來人是夏宇希,想當然耳。

  夏世希並未跟他打招呼,只是用著陰沉的眼光看著他的親弟弟,擺明了不歡迎他打擾。

  「世希,這位是?」翁雨曦碰碰夏世希的手臂,要他幫忙引薦,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介紹。

  「他是我弟弟,夏宇希。」表情冷得像冰。

  「你弟弟?!」

  「進來吧!」

  夏世希和翁雨曦的聲音幾乎同時間響起。一個是發出不可思議的呼叫,一個是冷漠的邀請,無論是呼叫或是邀請,都是針對夏宇希。

  「謝謝。」夏宇希早已習慣夏世希的冷漠,從小到大他都是這副死德行,只有在面對翁雨曦的時候例外。

  「你請坐,我去泡咖啡。」翁雨曦自願前去泡咖啡,只見夏宇希露出一個禮貌性的微笑,輕輕地頷首。

  「就麻煩妳了。」態度好到令人臉紅。

  翁雨曦躲在廚房裡,一面泡咖啡、一面偷看客廳裡面的兩兄弟。一個是酷到不行,一個是優雅到難以想像,個性相差好多。

  「咖啡泡好了,希望還合你的胃口。」翁雨曦將泡好的咖啡放在夏宇希的面前,又一次偷偷打量他。

  「謝謝。」他依舊是很有禮貌,優雅的動作一點也不做作,宛如古代貴族。

  翁雨曦不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,但面對夏宇希的時候也忍不住要多看幾眼。先前在「龐氏」的婚宴上,因為距離太遠,當時她一顆心又全放在夏世希的身上,因此沒有注意到他,沒想到他是個這麼出色的男人。

  「說出你的目的。」反之,夏世希就沒有這麼欣賞自己的弟弟,說起話來毫不客氣。

  「讓我把咖啡喝完。」夏宇希倒優雅,堅持不糟蹋翁雨曦的心意。

  夏世希瞇眼,他比誰都清楚弟弟對女人的影響力,不然不會叫翁雨曦換上最保守的衣服,為的就是以防萬一。

  只是,夏世希多慮了。夏宇希根本對翁雨曦沒有興趣,他是來解決問題的。

  「翁老太太希望她的孫女回去。」他解決事情的方式很簡單,就是開門見山,夏世希的眼睛再度瞇起來。

  「我不會讓她回去。」夏世希想也不想地拒絕。

  「你想讓集團因你而產生虧損嗎,大哥?」夏宇希讓他明白事情的嚴重性。「翁老太太已經放出風聲,五天之內不見人影,就要對『夏氏集團』採取報復行動。」事情非同小可。

  「她經常採取報復行動,不值得大驚小怪。」不是跟他們搶生意,就是阻撓他們的擴充計劃,例子多得不勝枚舉。

  「沒有錯。」夏宇希不否認。「但是過去那些報復計劃,都只是片面性的舉動,這次她要發動全面戰爭。」扳倒夏家。

  「『夏氏集團』沒有這麼容易倒。」夏世希一點都不擔心。

  「也許。」夏宇希沒有他哥哥樂觀。「但是重創在所難免,別忘了黎柏勳的例子。」

  當時夏瀚希也是因為傷害了黎茵茵,惹來她父親的報復。那個時候五個堂兄弟幾乎人人有份,每一個都被報復到。特別是夏世希,還因為黎柏勳持有他公司股份的比例特別高,吃了不少苦頭。

  「你沒忘記吧?」夏宇希提醒夏世希,別為了一個人的享樂,害得集團也跟著倒楣,但夏世希根本不管。

  「我沒忘記,但那又如何?」他可以放棄全世界,但他絕不放棄翁雨曦。

  「大哥!」夏宇希能夠體會夏世希的心情,他們兩兄弟都有一種怪癖,那就是對事情非常執著。只是這件事不只關係到自己,還危及到集團的生存,必須三思啊!

  「你回去吧,我不會放人的。」夏世希話說得很白,要夏宇希就此打退堂鼓,別再煩他。

  夏宇希嘆氣。

  「你應該知道逃避不是辦法,大哥。」夏宇希勸他。「這個地方很像天堂,但畢竟不是真的天堂。你不能因為一個虛構的天堂,就將整個家族推向地獄,你不能這麼自私。」

  大地之母發起威來是很可怕的。翁老太太或許毀滅不了集團,但有重創集團的能力。一旦對方真的採取行動,幾年之內,集團都很難再站起來,這不是他一個人能夠負責的。

  夏宇希苦口婆心,就是要他哥哥面對現實。夏世希不是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,只是捨不得翁雨曦。

  「你弟弟說得對,我們不該這麼自私。」

  在夏世希猶豫的時候,始終站在一旁沉默的翁雨曦開口了,夏世希滿臉驚訝。

  「雨曦……」

  「我們回去吧,世希。」她對夏世希微笑。「老是待在天堂也不是辦法,總要回到人間。也許你不承認,但我發現到你經常一個人半夜偷偷爬起來上網,瀏覽『夏氏集團』的網頁,顯示你還是很在乎公司的。」

  一個擔負了一輩子責任的男人,要他一下子放棄責任,簡直比殺了他還困難,夏世希就是如此。

  「雨曦……」

  「更何況我也有我自己的責任要負,一樣也不能逃避。」畢竟她是翁家唯一的繼承人,她已經讓她祖母失望一次,不能再讓她失望第二次。

  「但是我怕妳一去不回頭。」夏世希這時終於說出心中的恐懼,翁雨曦搖頭保證。

  「不會的。」她愛他的心不變。「還記得佩瑟芬的結局嗎?我也會像她一樣,吞下承諾的種子,永遠不離開你。」

  春神佩瑟芬的母親,因為四處尋找不到佩瑟芬,傷心了一整年,後來終於查出愛女在幽暗的地府,被冥王海帝士擄去當新娘。

  身為大地之母的收穫女神,發誓在愛女被釋放前,絕不讓大地長出任何一粒種子,那是人間最悲慘的一年。天帝宙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,特別派使者要冥王海帝士放了佩瑟芬,讓她回到人間。
  
  冥王因為天帝的旨意,不得不讓佩瑟芬離開地府,臨走前他讓佩瑟芬吞下地府石榴的種子,如此一來,她必須不斷回到地府、回到冥王的身邊。
  
  翁雨曦吞下的,就是夏世希給她的愛情種子,這也是她嘗試告訴夏世希的。

  「我真希望能夠擁有和妳一樣的自信。」他明白她的意思,但同時也擔心,一旦她踏進翁家的門,就再也出不來,如此他必須再重新俘虜她一次。

  「事情會解決的。」她打算和她祖母把事情談清楚,然後和他光明正大的結婚。

  「但願如此。」夏世希苦笑,這似乎是唯一的解決方法。

  「我們一起回去吧!」翁雨曦對著默不作聲的夏宇希微笑,感謝他千里迢迢從台灣趕來希臘解開他們的迷惑,他們的確需要面對現實。

  三個人於是一起乘著遊艇離開小島,回到共同的家鄉──台灣。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2-12-13 06:43 PM


第九章    

  翁雨曦回國是要解決問題的,沒想到卻製造了更多問題,她才踏進國門,就被翁老太太軟禁起來。

  這實在太離譜,翁雨曦無法相信自己的祖母會這麼做,祖孫兩人就這件事槓起來,誰也不讓誰。

  「妳沒有權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,我想到哪裡去,就到哪裡去,誰也不能管我!」慘遭禁足的翁雨曦,沒料到她祖母這麼不講理,氣得直發抖。

  「我當然可以管妳!」翁老太太才是真正火大。「妳跟我的死對頭私奔,害我丟臉不說,現在連康泰都不要妳了,妳還不知羞恥!」丟臉!

  「我不知道我哪一點羞恥,我只是勇敢追求我的愛情。」對於翁老太太的觀點,翁雨曦深深不能認同,覺得她太落伍。

  「愛情?」翁老太太冷哼。「那小子是不是真的愛妳還不知道,他可有來過半通電話?」

  「電話號碼都被妳換掉了,他要怎麼打電話?」除了禁足以外,她祖母趕在她回國前,將她的手機換了一家新的電信公司,原先的電話號碼已經變空號,根本打不通。

  「他若有心的話,就可以打。」翁老太太堅持。

  「怎麼打?打到天上去嗎?」翁雨曦反駁。「妳連家裡的電話線都拔掉了,現在大概只有靠衛星電話才能接通,天曉得我根本還來不及安裝!」

  「妳怎麼敢對我這麼說話?難道妳忘了我是妳奶奶,居然敢對我大吼!」翁老太太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自己的孫女如此忤逆,氣得臉都綠了。

  「對不起,奶奶。」翁雨曦也覺得自己不對,但她真的覺得很疲憊。「我也不想這麼跟妳說話,但是妳能不能告訴我,妳為什麼這麼恨夏世希?」

  這是個老問題了,翁雨曦已經問過翁老太太無數次,就連夏宇希都問過翁老太太相同的問題,答案依舊是無解。

  「妳不需要多問。」翁老太太仍像以往那般強悍拒絕回答她的問題,翁雨曦只覺得挫敗,不曉得該怎麼說服她祖母。

  「如果妳一直都是這個態度,那就沒什麼話可說,我是為了打開這個死結才回來的,如果妳一直堅持不願意解釋理由,我會再一次回到世希身邊。」並且永不回頭。

  「妳敢?!」翁老太太氣得直跳腳。「妳要是敢這麼做,我一毛錢都不留給妳,妳休想得到翁家任何家產!」

  「我不在乎錢,也不要任何家產,我只要妳告訴我,為什麼我不能喜歡世希?」他們是真心相愛,卻得背負著她的恨意過生活,一點都不公平。

  「哼!」翁老太太壓根兒不相信愛情,那是騙人的玩意兒、天下最無聊的東西,根本不需要搭理。

  翁雨曦真的感到很氣餒。

  「我愛妳,奶奶,但我也愛世希。」她難過的說出真心話。「我不想背叛妳,但是如果妳一直不肯說出憎恨他的真正原因,那麼我們所有的人都會糾在這個死結裡沒有辦法打開,我真的不希望這樣。」

  可以幸福,為什麼不掌握幸福,非要提那些恨啊仇啊的,那有什麼意義?

  翁雨曦真的希望大家都能夠幸福,她懇切的眼光並且說明了這一點。翁老太太一度動容,看起來似乎有點軟化,最後還是堅持己見。

  「不要那麼多廢話,乖乖給我回房去。沒有我的允許,不許下來!」翁老太太依舊擺出一副當家主母的威嚴,翁雨曦沒轍,完全被她的固執打敗。

  「我上樓去了。」不想再同祖母爭執,翁雨曦索性回到房間圖個清靜。

  她悄悄拿出手機,撥夏世希的電話號碼,等待接通。

  手機是夏宇希給她的。心思細膩的他怕會發生這種事,在她離開機場前偷偷塞了一支手機給她,以保持對外通訊。當時她還覺得他的舉動很可笑,一度不想收下這支手機,現在卻不得不佩服他的先見之明,他真的很細心。

  翁雨曦對夏宇希的好感與日俱增,不過她懷疑他根本沒跟他哥哥提過手機的事,電話響了很久他都沒接。

  「喂?」好不容易,夏世希才接電話,翁雨曦終於鬆了一口氣。

  「世希。」她聲音略帶哽咽,好想念跟他一起生活的日子,好想回他身邊。

  「……雨曦?」由他驚訝的反應,不難推敲出夏宇希並沒有告訴他這支手機的事情,翁雨曦雖然不知道箇中原因,但很感激他給她這支手機。

  「是我,我打電話給你了。」明明就住得這麼近,感覺上卻相隔遙遠,真的是非常可笑。

  「感謝上帝。」他也鬆口氣。「我打妳的手機,但手機不通,妳家的電話障礙台也說故障,我已經考慮直接殺到妳家了。」

  「我知道。」她眼眶泛紅,益發思念他的擁抱。「但是別來,家裡到處都是警衛,我奶奶好像把整間保全公司都包下來了。」以防止她逃跑。

  「……我以為妳回去,是為了說服妳奶奶。」要她別擋路。

  「我說了,但她不聽。」翁雨曦苦笑,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
  「我早知道結果會是如此。」翁老太太那個人,比頑石還固執。「算了,妳收拾好行李等我,別再待在那間屋子。」

  「但是世希──」別衝動……

  「喀」一聲,夏世希掛斷電話,不聽她勸阻。

  翁雨曦嘆氣,他就和她祖母一樣固執,難怪兩個人怎麼都合不來。

  夏世希掛斷電話後,立刻火速趕到翁家。還沒來得及踢館哩!就被一群警衛團團圍住。夏世希不甘示弱的開戰,但對方僱請的警衛比坊間那些保全強得許多,而且明顯有受過武術訓練。夏世希雖然長期練泰拳,仍然寡不敵眾,被打得臉上掛彩,這個時候不知道又從哪裡衝出一堆狗仔隊和記者,對著夏世希和警衛又拍又照,現場熱鬧極了……

  隔天。

  「他又上報。」輕輕放下報紙,夏偉希只能嘆氣。

  「至少這次他有表現出他驍勇善戰的那一面,值得嘉獎。」夏瀚希反倒還滿佩服夏世希的勇氣,一個人大戰十幾個警衛,一定很不容易。

  「畫面看起來就像鎮壓暴動。」夏光希吹口哨。「這麼多人圍著世希,他也不怕,果然是帶種。」

  堂兄弟間的例行會議,不消說,又成了八卦討論大會,大夥兒的焦點全放在缺席的夏世希身上,以及他昨天英勇的表現。

  「沒想到他才是我們之間最勇猛的人。」夏偉希又嘆。想他號稱天帝;台灣最後的種馬,真正打起架還沒人家一半氣勢,乾脆一頭撞死算了。

  「同時也是最浪漫的人。」夏瀚希補充。別看他大堂弟一臉冷漠,但潛藏在那張冷漠面具之下有著一顆最火熱的心,為了心愛的人,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。

  「這簡直就是羅密歐與茱麗葉的翻版嘛!」夏光希哪壺不開提哪壺,又扯到羅密歐與茱麗葉上頭。

  「你跟莎士比亞有仇嗎?」只要是家族敵對的愛情,就一定要扯到莎士比亞,想想他也真是有夠倒楣。

  「本來就是──」

  「你們鬧夠了沒有?」夏偉希真受夠了他這兩個天才弟弟,就只會瞎鬧。

  「現在該討論的是接下來要怎麼應付翁老太太,不是討論莎士比亞。」搞不清楚事情的輕重!

  夏光希和夏瀚希同時聳肩,樓子又不是他們捅出來的,他們能有什麼辦法?

  「翁老太太對於這件事情很生氣,已經放話向我們全面宣戰。」想到就令人頭痛,唉!

  「她也真是不講理。」夏光希評論。「都什麼年代了,還來軟禁這一套,這個社會的法律完全不存在了嗎?總該有人出來說說話。」

  「別忘了法律是為有權勢的人服務,大地之母明顯不在受限範圍。」她的政商關係好得很。

  「重點是翁雨曦自己不說話,誰也拿她沒轍。」當事人的意願最重要。

  「我想她也怕會影響到我們集團,所以才保持沉默。」到頭來「夏氏集團」反倒成了人質,真可悲。

  「也有可能是為了說服她祖母,才繼續留在那裡。」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,動不動就離家出走,也不像話。

  「反正這件事情簡直是糟透了。」不知道該怎麼處理。

  三兄弟一起嘆氣。

  「我實在想不通,翁老太太為什麼會這麼恨我們夏家,實在沒有道理啊!」他們素無瓜葛,從她那一代開始,才突然變成死對頭,之前一直相安無事。

  「別問我,我也不知道。」夏光希推得一乾二淨。「宇希,你知不知情?」

  三兄弟哈啦了老半天,終於想起在場還有一個不同派系的堂弟,於是問。

  「你們都不知道的事情,我怎麼可能曉得?」夏宇希聳肩。

  言下之意他們三兄弟都是大嘴巴,好個罵人不帶髒字眼,不愧是宇希。

  三兄弟咬牙切齒,恨不得宰了夏宇希。幾乎所有女人都喜歡他,都稱讚他外表俊美秀氣,態度彬彬有禮,堪稱夢幻逸品。

  「幸好我的個性比較像爺爺。」三兄弟都很嘔,其中最嘔的當數夏光希,因為他和夏宇希長得最像,卻老被批評沒氣質,真是活活氣死他了。

  「我也是。」慶幸自己像對人的請再加一位,夏偉希的風流,才是他祖父的翻版。

  「也別忘了我。」夏瀚希趕緊舉手排隊,就怕被分錯邊。

  夏家排行老大生的三兄弟,都像他們的祖父。至於老二生的兩兄弟,則是像……

  「你們兩個都像奶奶,尤其是世希,他的個性最悶,但長相卻最像爺爺,真是奇怪。」這是三兄弟心裡的痛,他們的祖父年輕時是有名的美男子,但也相當風流就是。

  「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,遺傳學本來就是一門深奧的學問。」夏宇希從容應對。

  「但是遺傳因子如此分配也太折磨人了吧?」夏瀚希為夏世希叫屈。「長相像爺爺,個性卻遺傳到奶奶,記憶中她從來不笑,日子過得很不快樂。」

  「就是因為這樣,爺爺才不喜歡奶奶,乾脆到處風流。」也是可以原諒的啦!夏光希拚命點頭。

  「少來。」夏偉希吐槽他二弟。「爺爺還沒跟奶奶結婚之前,就是有名的花花公子,聽說當時很多女孩的父母都怕他。」女兒莫名其妙被他拐去。

  「這點我們倒是不如爺爺,段數差多了。」夏偉希感嘆。

  「可不是嗎?」夏光希痛心疾首。

  「還得跟前輩學習學習。」夏瀚希亦有所感。

  「是啊是啊!」

  「我聽說爺爺年輕的時候……」啦啦啦。

  三兄弟好的不學,狗屁倒灶的事情倒很有興趣,開始細數起祖父的情史來。

  夏宇希始終默默在一旁聽著,他爺爺如何風流與他無關,不過從三兄弟的玩笑話中,他倒是找到了一個關鍵──他奶奶過得很不快樂。

  她為什麼過得這麼不快樂?

  值得他好好思考。

  記憶中她從不跟他們親近,對這些孫子冷淡異常,會不會是因為他祖父的關係?還有,當他提起祖父時,翁老太太不尋常的反應,這其中又藏有什麼特殊的關聯?

  夏宇希當下決定,一定要盡快回板橋老家挖寶,也許能挖出什麼重大線索。

  「宇希,你覺得這件事要怎麼解決──嚇!」夏偉希才想問夏宇希的意見,夏宇希卻突然用力站起,嚇了夏偉希一大跳。

  「什麼事情要怎麼解決?」他秀眉微蹙,俊美異常的臉龐上帶有一股不易察覺的肅殺之氣,殺得夏偉希幾乎斃命。

  「就世希的事情啊!」他暗地裡拍拍胸脯,決定要去廟裡面收驚。

  「你是天帝,又排行老大,這件事全交給你處理。」夏宇希也很會推,不過技巧卻比夏光希要高明多了,完全採用褒獎的方式。

  「我要怎麼處理?」感謝誇獎,但他自己都灰頭土臉,一個裴蜜雪都搞不定了,哪還有空管到世希的事?太抬舉他了。

  「這你和二堂哥、三堂哥慢慢研究,我有事先走了,失陪。」不管抬舉不抬舉,他還要趕回板橋老家,沒空同他們蘑菇。

  「喂,宇希──」

  夏宇希說完話以後,隨即像一陣風消失,夏偉希根本來不及阻止。

  「好了,只剩我們三兄弟,現在打算怎麼辦呢?」應該與會的統統落跑,這會要怎麼開?

  「還用說?當然是作鳥獸散嘍!」他們三兄弟本來就很怕跟另一家的兩兄弟開會,還有什麼比現在更美好的時光?

  「那就……」三兄弟興奮地拿起報表。

  「散會!」YEAH!

  ※※※※

  正當三兄弟歡欣鼓舞,高興終於不必開會之際,夏世希卻像頭蟄伏的夜行性動物,躲在街道的一旁等待時機。

  在此同時,一輛銀色轎車疾馳而過,在轉角時卻不小心同時和兩輛車擦撞,三輛車的司機都下車釐清肇事責任。

  「是你的錯,你不該在這個時候轉彎……」

  「你才有問題,你到底會不會開車……」

  「你們到底誰要賠償我的車子?車身的烤漆都撞掉了……」

  三個人吵成一團。

  「怎麼回事?」外頭吵得厲害,連車裡面的保鏢都聞到火氣,連忙下車勸架。

  「翁小姐,我先下車勸架,等一下就上車。」說完,便推開門下車。

  保鏢加入戰局,按理說這件事應該能馬上解決,可不曉得怎麼搞地,圍觀的人卻越來越多。

  翁雨曦在車裡面等得無聊,索性也下車走走,怎料才推開車門,嘴巴就遭人摀住,連拖帶拉硬是被帶到停在對街的一輛黑色轎車的前門,把她推進去。

  「幹什麼──」

  「謝了,Joe。」

  翁雨曦本想大罵對方無法無天,居然大白天綁人,怎麼知道策劃這起綁架案的人竟是夏世希,他就坐在駕駛座上。

  「不客氣,Stan,快開車!」Joe用力甩上車門,拍了拍翁雨曦身邊的窗戶,示意他趕快離去,黑色的轎車立刻有如子彈般射出去,翁雨曦完全講不出話。

  「……世希!」她好想緊緊抱住他,又怕會干擾他開車,只得忍著。

  恰巧夏世希跟她有同樣的感覺,方向盤一轉,便將車子轉進一條較小的馬路,在一棟外型毫不起眼的民宅前停住,然後熄火。

  「下車。」他臉色陰沉地要翁雨曦下車,她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氣?

  「世希。」她怯怯地跟著他進屋,兩人進到屋子後,夏世希立刻就把大門鎖起來,兩手抓住她的肩膀,將她轉身背壓住大門。

  「我真該好好打妳一頓。」他是在生氣,因為她讓他等這麼久,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吻過她了。

  「對不起。」她也不是故意的,誰曉得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?

  兩人都太久沒有吻過對方,這一吻不用說當然是天雷勾動地火,一發不可收拾,等他們能從熱吻中回神,已經是五分鐘以後的事了。

  「保鏢一定會發現我不見了,到處找我。」她喘吁吁地想起保鏢,現在他一定如熱鍋上的螞蟻。

  「活該,讓他去找,誰教他要監視妳。」名為保護,實為監視,老一輩都愛玩那一套。

  「你生氣的模樣好像小孩子。」翁雨曦看著一臉不快的夏世希,突然覺得自己好愛他,包括他臉上的傷痕。

  「這些傷,痛不痛?」她好心疼他的俊臉掛彩,舉起手來輕撫他臉上的傷痕,他壓住她的手。

  「比起妳受的苦,這不算什麼,我不該讓妳回那個家的。」活脫是牢籠。

  「奶奶是我的親人,她不會對我怎麼樣的。」頂多是限制她的行動,不會真的動手。

  「那可不一定。」提到她奶奶,夏世希又生氣,翁雨曦連忙安撫。

  「你這個樣子,真的很像小孩。」要不到最喜歡的糖果,翁雨曦失笑。

  「妳敢笑我?」他瞇眼。「真的是欠揍。」

  「你要揍我?」她裝出一副驚慌的樣子。「好可怕哦,這裡有地方躲嗎?」

  翁雨曦左看看、右看看,就是沒看見任何一件傢俱,這根本是一間空屋。

  「這是我朋友的家,就是妳剛才看見的那位Joe。」夏世希解釋。「這裡本來是我們聚會的地方,不過最近搬了,搬到另一處更大的場地。」

  「你們在這個地方聚會?」毫不起眼。

  「都是些一起練泰拳的朋友,剛剛和妳家車子擦撞的那兩輛車,就是他們的車。」

  換句話說,他為了見她還故意製造出一場假車禍,趁亂將她劫走。

  「你真的好用心。」值得獎勵,她熱情的吻他。

  「那當然。」為了她,再多的困難他都會想辦法排除,直到她真正屬於他為止。

  她是屬於他的。

  翁雨曦用言語告訴他:此愛永不渝。他卻多疑地不肯相信她的話,逼得她非拿出殺手鐧。

  為了說服夏世希,她主動勾住他的脖子,踮高腳尖送上熱騰騰的香吻。但他完全沒有反應,表現相當沉著。

  翁雨曦相當失望,正想打退堂鼓的時候,雙手卻突然被夏世希攫住,挑高眉毛說。

  「這樣就放棄了?」並且趁著她驚訝張嘴之際,狠狠用嘴封住她的唇,讓她知道,什麼才叫做吻。

  這就叫做吻。

  熱舌像海浪一樣排山倒海襲來,將她的芳腔徹底狂掃過一遍。他幾近蹂躪式的親吻,富侵略性的火舌,在在席捲了她的意志。

  翁雨曦抵擋不了他強烈的索求和不間斷的吮吻,玉背抵住門板,雙腳不斷地發抖,終於瞭解「吻」的真諦。

  「我好像……快斷氣了。」她細如蚊蚋說出她的痛苦,過去他們經常接吻,但從沒有像這次一般激烈。

  「妳罪有應得。」他一點都不同情她,這麼容易放棄,又敢說他像個孩子,必須接受懲罰。

  「對不起……我錯了……呼!」他懲罰她的方式,非常的刺激。他不僅口頭懲罰,更掀起她的窄裙,將它推高到腰部,雙手揉捏她的玉臀。

  「我沒看過妳穿窄裙。」還有絲襪,他乾脆把她的絲襪連同小褲都拉掉,包括鞋子一起丟到地上。

  「因為我今天要去公司……所以……必須穿窄裙。」她必須非常努力才能解釋,因為他的長指已經竄入她的小穴,盡情挖掘。

  「我知道妳今天要去公司上班。」她如同泉湧般的芳液,讓他覺得滿意,她還是一樣敏感。

  「但是我必須說,妳穿著窄裙的模樣很性感,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。」他深深為之著迷。

  「真的嗎?」聞言,她的臉都紅起來。「我以前很討厭穿窄裙。」覺得很束縛。

  「那以後妳要常常穿,聽見了沒有?」他輕咬她的耳朵喃喃說道,修長的手指,為了證明他並未說謊,更加深入她的小穴,她的粉臀忍不住跟著搖擺起來。

  「聽見了。」她嬌喘不已的應許,乖巧合作的態度,教他也不忍放她一個人獨自承受痛苦,於是乾脆捧高她的粉臀抵住門板,長腿圈住他的腰,釋放自己的欲望。

  「啊——」翁雨曦舒服得叫了起來。

  「好熟悉的感覺,對不對?」他在她的耳根呢喃,要她回想當時。「那天我們也是像這樣做愛。」

  他說的那天,就是夏宇希出現在小島的那一天,在那之前,他們幾乎像是生活在天堂。

  在他們所創造出來的天堂裏面,他們哪裡都能做愛。他們在沙發上做愛,在海灘上做愛,有時候興致一來,連樓梯間都可以。他們無時無刻在做愛,分分秒秒都想擁有彼此。

  「我好後悔……」她圈住他的頸子,喃喃地說。她不應該回來台灣,真的不應該……

  「不會比我懊惱。」他的氣憤全表現在他猛烈的衝刺中,他根本不該理會什麼該死的責任,一輩子待在希臘不要回來。

  雙方的痛苦,都表現在猛烈的性愛上。

  對夏世希來說,她就像一個春光無限的神秘洞穴,誘使他不斷彌補探索,恨不得將她揉入體內。

  「別那麼用力,拜託!」他不知道他的情緒已經充分表現在動作上,毫無節制的衝刺幾乎刺穿翁雨曦的身體,使她的粉臀不斷撞擊門板,發出奇異的巨響。

  「砰砰砰!」她的粉臀撞得好痛。

  但是他無意放慢腳步,也不滿足。在她完全融入他的身體之前,他不會放手,絕對不放!

  如花瓣般輕盈溫暖的種子,在夏世希幾乎報復的衝刺中,悄悄在翁雨曦濕潤的甬道中著床。

  她渾身是汗地掛在夏世希身上,可憐的她連尖叫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到達高潮,他們真的太瘋狂了。

  「呼呼!」他們靠在彼此身上喘息,一刻也不想離開對方,但是終究要面對現實。

  現實是,他們是敵對的雙方,而且正處於戰爭邊緣,稍有不慎,便會爆發一場全面性的戰爭。

  「從現在開始,妳不要回去,直接搬到我的公寓。」糟的是他並不打算逃避這場戰爭,甚至想引爆它。

  「不行,我一定要回去,我答應過奶奶,再也不會逃跑。」翁雨曦並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,總有比較和平一點的解決方式。

  「妳答應過妳奶奶?」夏世希聞言瞇眼。「那對我的承諾呢?妳全忘了?」

  「我沒有忘記對你的承諾,世希。」她早已吞下愛的種子,永遠不會忘。「但我傷害了奶奶是事實。我忤逆她,堅持要跟你在一起,又在訂婚宴上與你私奔,害她成了大家的笑柄。」

  大家嘴上不說,其實私下都在偷偷取笑她祖母,這件事祖母也知道,只是隱忍著不發作,畢竟她還要在社會上做人。

  「請你諒解,世希。」她懇求他。「在我們追求愛情的同時,也要考慮一下身邊的人,我不想再次傷害她老人家。」

  「但是她冥頑不靈。」他並不想傷害她,除非她先傷害自己。

  「請你給我時間。」翁雨曦又一次懇求。「我保證,一定會努力說服她,直到她諒解為止。」

  「妳乾脆等到世界末日還比較快,她比我還頑固。」同樣都是死腦筋,他就不信她會先開化,哼!

  「你也承認自己頑固了?」翁雨曦幾乎忍不住笑意。「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承認呢!」

  「妳──找死!」他熱烈吻她,用最甜蜜的方式懲罰她。熱吻完畢,兩人又喘吁吁。

  「給我一個時間表,我不能永遠這麼等待下去。」他會死──憋死。

  「我無法確定。」她祖母何時會投降……

  「不管。」他威脅。「妳若不給我一個肯定的時間,我會直接到妳家把妳帶走,我說到做到!」

  「世希──」

  接下來的時間,他們都在忙別的事,沒有空理會時間表的事。

  但在翁雨曦的心中,她真的很希望奇蹟能夠出現,幫她打破這個難解的僵局。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2-12-13 06:44 PM


第十章    

  若說這個世界還有誰能創造奇蹟,非夏宇希莫屬。

  話說當天夏宇希決定要把事情查個究竟,立刻就駕駛著他那輛白色休旅車回到板橋老家,進行他口中的「挖寶」。

  這棟外表老舊、頗有歷史的建築物,已經沒有住著任何夏家人。夏家自從發跡以後,紛紛遷出老家,這兒現在被當成倉庫使用,專放一些祖先們用過的東西,不值什麼錢。

  不過這些不值錢的東西,看在夏宇希的眼裡,卻是無窮的寶藏。除去歷史因素以外,這些細訴陳年往事的寶藏堆中,可能還隱藏了解開謎題的鑰匙,值得好好探究。

  夏宇希是個非常愛乾淨的人,老家累積了幾十年的灰塵,對他來說可算是非常嚴峻的考驗。但為了家族,也為了親哥哥的幸福,他豁出去了!開始在佈滿灰塵的雜物堆中尋找東西。

  由於夏家是百年家族,祖先們留下的東西非常多,多到他眼花撩亂,好像到了「先人用品大展」或是「懷舊紀念展」之類的展覽館,翻都翻不完。

  哪天請專人來將這些東西分類,順便請清潔公司徹底消毒。

  夏宇希心裡打著這個主意,畢竟是祖先用過的東西,本來就該好好維護。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,他祖父的東西究竟放在哪裡?

  雙手沾滿了灰塵的夏宇希,一會兒搜搜這邊的櫃子,一會兒又跑去翻角落的箱子,就是沒看見他祖父留下來的東西。

  這就不妙了。

  夏宇希沉吟。

  若是找不到有利於解開謎題的線索,那麼他大哥和翁老太太還不知道要僵多久?若是哪一天他大哥又發飆,不顧一切將翁雨曦帶走,那才真的是大麻煩。

  想到可能來臨的危機,夏宇希不禁加快腳步,積極尋找線索。

  他大哥正是那種令人跌破眼鏡的類型。他表面上冷漠、不講人情。實際上是個樂於助人的大好人,只是這些行徑不為人知,他也刻意隱瞞。他大哥其實很會交朋友,所以只要他一有需要,隨便打一聲招呼都能引來一大堆朋友幫忙,飯店的秘密通道就是一例,買下愛琴海的小島又是一例,他是個令人驚喜的人,也是個矛盾的人,更是一個無法預估的人。

  夏宇希比誰都瞭解夏世希。兄弟倆雖然不時常交談,但夏世希的一舉一動,夏宇希都看在眼裡,也為他擔心,怕他因為愛情而受傷。

  到底放在哪裡?

  夏宇希很傷腦筋,因為若是找不到線索,那一切都完了,他大哥一定會將翁雨曦帶走,引發一場大地震。

  為了不讓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,夏宇希幾乎翻遍老家,每個角落都仔細地搜過兩次,最後終於在曾曾祖父用過的旅行箱下面,找到一個被壓著的盒子,似乎是女性專用的珠寶盒。

  這是?

  夏宇希迅速打開盒蓋,發現它屬於奶奶;他那憂鬱的祖母。

  珠寶盒裡面的東西不多,只有幾件褪了色的首飾,和一條發黃的手帕,他將它們一個一個拿起來,逐一審視。

  據說奶奶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,年輕的時候長得非常清秀美麗,他的長相就和她如出一轍,都是一種高貴的美。

  將手中的首飾翻了又翻,看了又看。夏宇希實在無法想像他祖母會配戴這些首飾,完全不合她的風格。

  夏宇希百思不解,正想把手中的飾品放回珠寶盒的時候,冷不防瞄到盒底還藏著一張折疊整齊並且發黃的信紙,他好奇地拿出信紙並且把信紙打開,窺探信裡頭的內容。

  ……

  看完了信以後,他小心翼翼地將它折好,連同先前那幾件首飾,一起放回珠寶盒裡面收好,然後拿起珠寶盒,走出屋外。

  臨走前他看了老家一眼,隨後打開車門上車,發動引擎駛向下一個目標──「翁氏大樓」。

  翁老太太沒想到他會突然造訪,驚訝之情溢於言表,足足有幾秒鐘說不了話。

  「你是來踢館的嗎?」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。

  「不是。」夏宇希微笑。「我是專程來送東西的。」

  「送什麼東西?」若是炸彈派恐怖份子送就好了,或是快遞也可以,不必親自跑一趟。

  夏宇希不答話,只是直接將珠寶盒遞給她。翁老太太好奇地接過珠寶盒,打開一看,接著完全愣住,頓時成了失聲的木偶。

  「我相信這是您的東西。」夏宇希溫柔地說,而翁老太太看著他,眼眶裡面泛著淚光。

  這是她的首飾,當年她送還給他祖父的,他為什麼有這些東西?

  「還有一封信,我也希望您看看。」夏宇希催促翁老太太將盒底發黃的信拿出來,她兩手發顫地打開那封信,情緒激動得幾乎站不住腳──這是她最愛的人的字跡。

  殊宴。

  信上的字跡蒼勁有力,猶如他有力的雙臂,她總愛勾著他的胳臂,與他在森林中漫步。

  我知道這封信是寫得有些晚了,但我真的再也不能忍受心中的痛苦,一定要讓妳知道事實。

  事實是他娶了別人,將她拋棄,他還有臉說東道西?

  我一直都愛著妳,殊宴。

  然而信中接下來的內容,教翁老太太的手不斷地顫抖,眼底的淚珠倏地靠攏。

  但是愛情卻不能代表一切,在妳父母的眼中,我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花花公子,完全配不上妳……

  信中的內容,訴說著太多的往事。那些不願被記起的,或是不由自主被記起的,統統都在紙上活躍,組成最美妙、也最悲傷的旋律。

  「我祖父並不想拋棄您,相信您看了這封信以後也知道。」夏宇希溫柔的語調,恰巧是翁老太太此刻最需要的慰藉,她必須強迫自己堅強,才不至於號啕大哭。

  「他是在壓力下才放棄您的。」夏宇希幫他祖父解釋。「您的父母要求他離開您,他為了不使您為難,只好照辦。」

  每一個時代有每一個時代的幸福及壓力。在他祖父年輕的時代,恐怕要比現在更要求人品。

  做父母的總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嫁到一個好丈夫,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一位花花公子,這在哪一個年代都能理解。

  他祖父是一個道地的花花公子,憑翁老太太娘家當時的實力,當然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剛冒出頭的小子,更何況他還花名在外。

  「他從來沒跟我提這一件事。」追憶往事,翁老太太有無限感慨,眼底的淚光不曾稍歇。

  「因為您的父母要求他不能提,最後他還是忍不住提了。」信裡面的內容已經寫得很清楚,不需要再做解釋。

  「但是我從未收過這封信……」翁老太太低頭看著手中的信,最後的日期停留在他婚後的那一年。

  「信沒寄出去,我想是被我奶奶攔下了。」夏宇希猜。

  「你奶奶……」翁老太太先看看夏字希,再看看手中的信,不能理解。

  「是的,我奶奶。」夏宇希的語調中充滿了憐憫。「我奶奶雖然嫁給祖父,但她一生都不快樂,我想這跟您有關。」

  「我?」這跟她有什麼關係?

  「是的,翁老太太。」關係可大了,夏宇希點頭。「祖父終其一生都沒有辦法忘記您,對奶奶來說,這也是一種痛苦。您知道嗎?我們從來沒有看過我奶奶笑!比起您能夠隨意動怒,她的人生就像被一條看不見的繩索綑綁著,上哪兒都不自由。」

  他祖父的優柔寡斷,同時害慘了兩個女人。翁老太太因他而終生沉浸在仇恨中,他奶奶卻是終生生活在失意中,兩者所受的傷害,無從比較。

  「既然如此,她為什麼還要保留這封信和首飾,這對她有什麼好處?」留著徒添傷心。

  「我不知道,翁老太太。」這對他也是道難題。「我猜我奶奶大概是想提醒自己,別忘記所受的屈辱,或是拿來報復我祖父,箇中原因只有我奶奶自己清楚。」別人無法代替她發言。

  「你倒是頭腦清楚,什麼事情都能推敲得出來。」翁老太太對夏宇希的好感與日俱增,覺得他非常優秀。

  「過獎。」他微笑回應。「晚輩只是運氣比別人好一些,並不是特別聰明。」

  「拿到這個珠寶盒也算是運氣?」翁老太太打量他髒污的襯衫,不怎麼相信他的說詞。

  夏宇希聳肩,不予回答這個問題。

  「我聽說你有潔癖。」卻為了找這個珠寶盒把全身弄得髒兮兮,也真難為他了。

  「這好像已經成了國際笑話。」對於商界對他愛乾淨的指教,他只能痛快收下。

  「很好笑。」翁老太太配合他的笑話,感覺心結已經慢慢打開,再也不恨夏家人。

  「如果您覺得晚輩這笑話很好笑,能不能答應晚輩一件事?」夏宇希乘機要求翁老太太,放了他大哥一馬。

  「哪一件事?」她有預感,應該不是太好辦的事,很可能跟她的孫女有關。

  「讓有情人終成眷屬。」

  果然是天大的要求。

  翁老太太看向年代久遠的珠寶盒,腦中不禁升起一幅景象:一個女人孤獨的坐在床邊,等待一個不會回來的男人,如此年復一年,日復一日,永無止盡。

  「該是讓一切埋葬的時候了。」她們都是失敗愛情的受害者,她在仇恨中度日,對方在無盡的等待中消耗青春,兩個人都是傻子。

  「我答應你的要求。」為了不讓下一代再遭受同樣的苦,翁老太太決定祝福翁雨曦,只可惜她看上的人不是夏宇希,不然她會更樂於點頭。

  「太好了。」總算可以鬆一口氣。「晚輩代大哥向您致謝──」

  「先別急著謝我。」翁老太太打斷夏宇希的道謝,言明了還有後續。

  「翁老太太?」到底是……

  「叫你哥哥明天到我家裡接人,我要當面確定他的心意。」絕不白白放過他,定要拷問他到底。

  「OK。」夏宇希完全沒有意見。

  ※※※※

  隔天夏世希果然準時報到。翁老太太親眼看著他一路從玄關走進大廳,彷彿看見舊情人的化身。

  殊宴!

  舊情人的影像從透明轉為鮮明,又從鮮明轉為透明,她差點伸出手,擁抱虛幻的影像。

  然而幻影就是幻影。

  穿越迷霧的森林,活生生在她面前站定的人是夏世希,她所懷念的那個人,早已隨著歲月的滾滾洪流走入歷史,再也不復返。

  「我聽宇希說妳要見我。」夏世希首先開口。

  翁老太太什麼話都沒有說,只是將他從頭打量到腳,緩緩開口。

  「你很像你祖父,見到你就像見到他本人一樣。」讓她不由自主的恨他。

  「只可惜我並不是我祖父,我只是長得像他。」顯然夏宇希已經把珠寶盒的事情全部告訴他了,以及她和他祖父那段未竟的愛情。

  「這倒是。」翁老太太第一次承認,他們除了長相神似之外,個性、氣質完全是南轅北轍,八竿子打不著邊。

  「你祖父比你溫柔。」也比他油條,但這點翁老太太沒說。

  「沒錯。」他一臉冷漠的承認這個事實。

  「你弟弟也比你溫柔。」翁老太太接下來又說。

  這回夏世希的臉更沉,很不喜歡被拿來和他弟弟比較。

  翁老太太立刻在心裡偷笑,誰教他頂著一張和他祖父一模一樣的臉,卻故意耍酷,總要整整他。

  「我問你,你有把握照顧雨曦一輩子嗎?」但是她接下來就沒有整人的心情了,變得很嚴肅。

  「也許我沒有辦法像祖父或宇希那樣溫柔,但我會照顧雨曦一輩子,這點我敢保證。」他亦十分嚴肅的回答,而翁老太太相信他做得到,也非做到不可。

  此情此景,又勾起了她珍藏的回憶,那夢一般的年華。

  當時他祖父也是這樣跟她保證,牽起她的手說他會照顧她一輩子。但後來因為她父母的關係並沒有實現諾言,這是她今生最大的遺憾。

  她時常在想,如果當初他祖父有他一半的勇氣,不顧一切的帶她遠走高飛,今天的結局就不會是如此。她會為他生兒育女,會為他洗衣燒飯,會為他──

  「我好羨慕雨曦,我好羨慕她!」想著想著,翁老太太忍不住痛哭失聲。

  幾十年了!

  這個結在她心中存在幾十年了!

  原本她以為自己是怨恨、是嫉妒,才不肯打開那個結,直到他不顧一切的帶走雨曦,她才知道是羨慕,她羨慕他們兩個人的勇氣。

  想到自己和夏世希祖父的無能,翁老太太痛苦的嗚咽,將積壓了幾十年的淚水和委屈,一次流盡。

  夏世希始終默默站在一旁沒有任何動作,既沒有遞手帕給她拭淚,也沒有說話安慰她,好歹也諂媚幾句。

  「你真的跟你祖父不一樣,如果是他,這個時候他已經過來了。」翁老太太一面掏出手帕拭淚,一面抱怨。

  「對不起,我的安慰只給雨曦,其餘的人免談。」就算她是雨曦的祖母也一樣。

  「一點都不可愛,不懂得討好老人。」翁老太太怎麼看都覺得夏宇希比較好,決定在小倆口舉行結婚典禮的時候,偷偷將新郎掉包。

  「我不需要討好妳,我只需要討好雨曦。」他死性不改,左一句雨曦,右一句雨曦,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孫女一個女人……但是,他的專情也確實讓人動容。

  「結婚以後,你就要叫我奶奶了。」翁老太太壞心眼的提醒他,夏世希的臉頰微微抽搐。

  「那也沒有辦法。」他依舊是一臉冷漠。

  「唉!」真不好玩,怎麼鬧都是那副死德行,雨曦嫁給他,真的會幸福?

  「雨曦呢?」終於他也不禁急切了,沉不住氣的問。

  「被我送回美國了。」翁老太太冷冷回道,還是沒放棄鬧他。

  「什麼?」夏世希迅速瞇眼,警告她最好別亂來,不然連親戚都做不成。

  「沒聽見你在說什麼。」親戚做不成就做仇家,反正做了幾十年的仇家也已經習慣了,突然間換立場,還真有點不能適應呢!呵呵。

  「妳!」算了。「雨曦!」懶得理她,他索性越過翁老太太,朝著樓梯口大叫。

  「世希!」翁雨曦一聽見他的聲音,立刻飛奔下樓,撲進他的懷裡。

  事實證明,他根本不需要經過她的同意,就能將她的孫女拐走。

  翁老太太搖頭。

  唉!

  她似乎又再一次敗給了愛情。

  ※※※※

  故事到此總該有個完美的結局了吧?

  抱歉,並沒有。他們還在吵,吵夏世希該不該入贅。

  「你一定要入贅。」翁老太太可堅持的呢!「雨曦是我們翁家唯一的繼承人,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出嫁。」

  星期天的中午,翁老太太請未來的孫女婿在家吃午飯,還沒來得及上餐桌,該不該入贅的問題就先浮上檯面,為此吵得不可開交。

  「我不可能入贅。」夏世希想也不想地拒絕。「我自己有公司要照料,挪不出時間。」

  「我沒要佔用你寶貴的時間,只要你入贅,你連這點都不肯!」翁老太太氣呼呼,總覺得自己的孫女挑錯人,沒事挑了這麼個難纏的對象,累死她了。

  「當然不肯。」開玩笑,他幹嘛要入贅?

  「你們別吵了……」翁雨曦在一旁勸架,不過效果不大,才開口就被翁老太太推到旁邊納涼。

  「你不肯入贅,那我問你,翁家的產業要怎麼辦?等你們結婚以後,全部併到『夏氏』去嗎?」到底薑是老的辣,翁老太太最關心的還是翁雨曦的福祉,以及「翁氏」的永續經營。

  「我不會要她的任何一毛錢,妳可以放心。」夏世希耐著性子保證,他對翁家的財產沒興趣,他自己的財產就多到數不完,不必靠她。

  「好吧,就算你對翁家的財產沒興趣好了。」翁老太太不甘心地承認挫敗。「我也捨不得讓我的孫女離開我的身邊,我會想念她。」

  「我們住在同一個城市,妳想看她,隨時可以過來,我不會阻止妳。」雖然他超級想阻止。

  「但那感覺還是不同,我心愛的孫女不可以離我太遠,我會覺得寂寞。」尤其她又是老人,做什麼事都不方便。

  「淡水和士林會隔很遠嗎?」夏世希氣憤的咬牙。「如果妳真的覺得這麼寂寞的話,可以搭捷運過來。」但是不保證接送,生死自理。

  「我不喜歡搭捷運,我比較喜歡雨曦在我身邊。」翁老太太拍拍孫女的手,一副捨不得她的模樣,完全挑起夏世希的怒氣。

  他懷疑她根本是故意鬧他的,想藉此測試他忍耐的上限,他才不上當。

  「老是協調不成……不然這樣好了,等你們結婚以後,雨曦兩家各住個半年,你看怎麼樣?」皆大歡喜。

  「我拒絕。」他根本懶得解釋,不想理她這個鬼提議。

  「那不然五個月?」翁老太太讓步。

  「還是拒絕。」

  「四個月?」

  「不行。」

  「奶奶!」怎麼都沒人理她?

  「三個月?」

  「一天都不可以。」

  翁老太太抓狂。

  「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霸道?連一天都不讓她回娘家,我們家雨曦又不是賣給你的,你怎麼敢這麼說話?」哼!

  「我沒有說她不能回娘家,我只說不能跟妳一起住。」情況不一樣。

  「你這行為根本就是土匪。」翁老太太氣極。「我不讓雨曦嫁給你,我們之間的約定取消。」看他還敢不敢囂張。

  「妳要不要讓雨曦嫁給我都無所謂,大不了我帶著雨曦到拉斯維加斯公證結婚,順便小賭一下。如果高興的話,一輩子都不回來。」讓她們祖孫離得更遠。

  「世希!」翁雨曦快瘋了,沒有一個要聽她的話。

  「你敢!」翁老太太跳腳。「妳要是敢再拐走我孫女的話,我一定要你好看!」

  「我已經決定帶雨曦到拉斯維加斯公證結婚。」看她能怎麼辦。

  「世希、奶奶!你們不要吵了……」

  還沒開飯,就先開炮,這頓午飯吃得還真熱鬧。

  「對不起,我遲到了。這是怎麼回事?」夏宇希才剛從竹科趕過來,一進門就看見三個人吵成一團,其中大部分都是翁老太太在發言。

  「宇希,你來得正好!」翁老太太活像看到救星。「你快幫我勸勸你哥哥,讓他入贅翁家。」

  自從夏宇希幫翁老太太找到那封信以後,翁老太太就變得非常喜歡宇希,甚至把他當成另一個孫子。

  「入贅?」夏宇希一聽見這兩字,頭都大起來,直覺得不妙。

  「是啊!」翁老太太拚命點頭。「你也曉得我們翁家只有雨曦這麼一個繼承人,她若嫁出去,那『翁氏』怎麼辦?豈不是沒人掌管?」

  翁老太太說得可憐兮兮,盡可能博得夏宇希的同情。

  夏宇希非常優雅的點頭附和,嘴上「嗯嗯嗯」的答應,並將一疊厚厚的資料,放在客廳的透明玻璃桌上,禮貌的說。

  「這是您要的年度報表,晚輩特地到工廠把它帶過來給您,請您過目。」他就是為了拿這份報表而遲到,本來還在擔心會不會挨他大哥罵,現在看來沒這個問題,他大哥已有開罵的對象。

  「那麼,晚輩先告辭了。」說著說著他就要落跑。

  「噯噯,宇希,還沒有開飯,你要上哪裡去?」見客人跑了,翁老太太連忙在背後叫住夏宇希,不明白他為何來去匆匆。

  「晚輩臨時想起來,公司還有一件緊急事件需要處理,現在要立刻趕回公司。」擺明了的鴻門宴,不跑才有鬼,他可不想惹他大哥生氣。

  「但是我還需要你幫忙我說服你大哥──」

  「晚輩告辭了。」他深深做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,暗示這件事他無能為力,翁老太太卻還不死心地在他身後大喊。

  「宇希!宇希!」

  莎喲娜啦。

  【全書完】

  編註:

  (一)關於「天帝」夏偉希和裴蜜雪的愛情故事,請見花蝶系列888【眾神fall in love】之一──《俘虜天帝》。

  (二)關於「愛神」夏光希和韓以真的愛情故事,請見花蝶系列904【眾神fall in love】之二──《誘惑愛神》。

  (三)關於「酒神」夏瀚希和黎茵茵的愛情故事,請見花蝶系列910【眾神fall in love】之三──《情迷酒神》。

  (四)夢幻逸品「聖月」夏宇希的愛情故事,敬請期待壓軸的【眾神fall   in   love】完結篇──《射愛聖月》。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2-12-13 06:45 PM


後記    煓梓

  各位好,我又出現了。

  本來是想寫序的,但因為來不及作業,只好變成寫後記,再一次與大家見面。

  至於為什麼我要寫序?有兩個原因。一是這本書激情的場景特別多,也就是所謂的H。不愛看這方面的讀者可能會認為踩到地雷,為了服務這類讀者,所以才想事先警告:不喜歡看H的人請勿翻閱此書。可惜已經來不及了。

  另一個原因,同樣打上標楷體:不喜歡浪漫的人請勿翻閱此書。因為這本書大部分的橋段都相當浪漫,或是帶有些許情挑,心臟不夠強的人最好不要看,發生意外請自行負責。

  好了,警告完畢,可以下台一鞠躬了。

  掰掰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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